宇每周都会进行单独讨论，前几次讨论时间都不够，每次讨论都有新的问题，尹葵诺又是较真的性格，两人几乎对着墙边的白板写写画画都能吵起来。
但是几次讨论后，课题雏形就基本定下来了。
把反复修改的文档保存，尹葵诺看还剩几分钟，就斟酌词句，表示她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不需要学校给她特殊待遇（她自认不配）。
梁宇跟她父母是同班同学，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没有家庭（尤其是没有她这么难教的小孩）的原因，看着年轻很多。
尤其是争论的时候，尹葵诺有时候话都出口了，想起对方的年纪怕对方会被自己气到，结果梁宇每次都能一点点地将一个混沌的观点拆解成几个可以用语言描述的具体方面。
“分配给你了就住着，”梁宇靠在椅背上，钢笔往笔记本上写着字，“你们这届硕士入学人数是单数，本来就有一个单间，你运气好轮到了。”
尹葵诺收拾完本子和电脑犹犹豫豫片刻，梁宇也写完了，将笔记本的书签条放到当前页，用眼神下逐客令，尹葵诺立刻低头道谢飞快退向门口。
但在开门前，却被梁宇叫住了。
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手机：“这个手机你用过了，再给别人不合适，既然没打算去别的地方读了，就拿回去吧。”
她想起她当时为了跟秋白思拉开距离说的话，难保是不是被她转述给梁宇了。
“岂止是转述，简直是声泪俱下，”梁宇敲了敲手机的背面，背面的图案变化，“你开朗活泼的师姐入学以来就没哪次哭得那么伤心过。”
尹葵诺去拿了手机，还是将心里埋藏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梁老师，您对我这么好，不会是因为我妈妈吧。”
梁宇：“……”
“我们的这几次讨论，我有哪里显得不够专业，或者对你不够尊重吗？”梁宇反问她。
尹葵诺缩了脖子：“没有。”
“比起花时间怀疑我是不是在给你开后门，你更应该相信你自己的实力，”梁宇说道，“我招的每一个学生，唯一的评判标准都是学术能力和潜力。再说，能从那么严重的……妄想症中恢复到现在的程度，你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具有价值的案例了。”
“谢谢。”谢谢您肯定我的研究价值。
但尹葵诺还是问道：“梁教授，那场赛博复制体的灾难，是真的存在的吗？”
在梁宇回答前，尹葵诺又快速补充道：“梁教授，您说过，您从来不说谎话的，我非常相信您所说的每一句话。”
“不存在，只是你逃避现实的臆想而已。”梁宇没有丝毫犹豫。
尹葵诺的心往下一沉，笑了笑：“谢谢老师，我先回去了。”
“人心理的保护机制会让你只看到你想看到的，”梁宇说道，“它曾经是保护你的壳，如今也会是困住你的围城，人总要走出来的。”
尹葵诺笑道：“我知道的。”
梁宇看了她一眼，挥挥手打发她离开：“不想笑的时候，不用勉强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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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一个自己的独立空间是正确的，因为尹葵诺一回到自己的宿舍就开始流眼泪。
泪水落下得猝不及防，她赶紧把抱在怀里的电脑拿开，防止电脑进水损坏。
“小赛。”
“我在。”
尹葵诺将电脑放到书桌上，顺手抽了一张纸巾盖在眼睛上吸水：“阅读所有落款为肖尔的心动票。”
小赛开始念了起来，全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絮语，直到最后一条：
[亲爱的小花，你还会再来见我的，对吗？]
尹葵诺吸了吸鼻子：“小赛，你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吗？”
“作为一个智能语音助手，我认可我的存在，所以我也会认可您在思念的名为‘肖尔’的个体的存在。”
“我没有在问肖尔，我在问你相不相信赛博复制体曾经存在。”尹葵诺反驳道，“我在问你，根据你收集到的习惯和逻辑推测，那个虚拟世界是否曾经存在。”
“根据对您语言习惯的学习，您通常不擅于直白地表达感情，”小赛没有什么感情的机械音说道，“联系上一个问题，我认为您正在强烈地思念‘肖尔’，但是最让您感到痛苦的，是您认识到‘肖尔’与您的过去可能都并不存在。为了让您感到愉悦，我会认可‘肖尔’以及那个世界的存在。”
尹葵诺笑了笑：“谢谢你，小赛。”
“不用谢。如果可以让您感到愉悦，我甚至可以喊你妈妈。”
尹葵诺手指埋在头发里简直又哭又笑。
手机屏幕亮起，小赛提醒道：“您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外公外婆打来电话了，请问您要接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