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辞这一生从未见过一个人会失控到这副模样。微微往后退了几步,他站在一旁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时鹿从口袋里掏出纸轻轻擦了擦时鸣嘴上的血,眼泪不受控制地一滴滴滑落,她捧着时鸣的脸哽咽出声:“对不起,阿鸣,对不起,姐姐没有保护好你。”
没想到姐姐反应会这么强烈,时鸣原本疼得想哭,这会也忍住了,他轻轻拽了拽时鹿的衣袖,轻声安慰:“姐姐,我没事。”
抬手抹掉眼泪,时鹿根本不听时鸣的解释,她迅速脱掉时鸣脚上的冰鞋,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站起来,强忍着喉头的酸涩道:“阿鸣别怕,姐姐带你去医院。”
沈朝辞完全被忽略了。
见状,他上前帮忙搀住时鸣,脸上满是愧色,见时鹿根本不打算理他,沈朝辞主动道:“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没看好他。”
时鹿没有吭声,兀自领着时鸣去穿鞋。
直到从溜冰场出来,三个人站到了马路边,时鹿还是没有说话。这会儿她已经收拾好情绪,只是木着一张脸,没有丝毫表情。
时鸣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他知道时鹿为什么生气,明明说好了不滑冰只吃冰激凌的,是他不乖,没有好好听话。
一辆出租车驶过,时鹿招了招手,出租车停了下来。时鹿扶着时鸣慢慢坐进车里,自己也进去。没有给沈朝辞上车的时间,时鹿关上车门直接招呼司机师傅开车。
车子像一阵烟在沈朝辞面前开走。
懵了几秒,沈朝辞没有犹豫,直接叫了另一辆车跟在时鹿他们身后。
到了医院,时鹿从包里掏出时鸣的身份证去挂号。没有提前预约,挂号的队伍很长,时鹿领着时鸣排在最后。
“让我帮你挂吧。”没过多久沈朝辞赶了过来。
大概是没想到沈朝辞竟然跟过来了,像他那样一个傲娇的人,被这么冷冰冰地丢在路边,竟然会放下自尊跟过来。
时鹿盯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双手,一双仿佛艺术品一样的手,愣着没回应。
“队伍很长,要排很长时间,你带阿鸣去旁边休息,我来排。”沈朝辞又道,他的声线低沉,掺杂着些许愧疚。
这次时鹿没有再犹豫,她把时鸣的身份证放到沈朝辞手心里,指尖从他的掌心轻轻擦过,随后她领着时鸣去了旁边的座椅上休息。
时鸣一直没敢正视时鹿,他自觉眼下的一切都是由于他的任性造成的,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见时鸣嘴角又渗出一些血丝,时鹿把时鸣的脸转过去,面对着自己,她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轻声问道:“阿鸣,你觉得哪里疼吗?”
眼睫颤了颤,时鸣嗫喏道:“下巴……下巴有点疼。”
伸出手在时鸣下巴上摸了摸,时鹿问道:“这里吗?”
被疼得一个激灵,时鸣眼泪涌上来,哑声道:“是……”
等时鸣看上医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在时鹿的强烈要求下,医生给时鸣开了一个拍片的单子,时鸣去照了一下,确诊只是软组织挫伤,时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也别太担心,只是一点小磕碰。”诊室里,医生一边给时鸣上药,一边劝慰着时鹿,大约也是看出了时鹿的紧张过度。
这会儿,紧张褪去,时鹿开始觉得小腹一阵阵地撕痛,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点了点头,她嗯了一声。
余光瞥到一直站在一旁的沈朝辞突然出去了,她没有理会,认真看着医生仔细地给时鸣擦拭伤口。
沈朝辞去医院的自动贩售机旁买了一杯热饮。
回去的路上,手里攥着热饮,他脑海里始终回荡着冰场里的那一幕。
那双盛满怒意的眼睛,还有近乎绝望的嘶喊。
这该是怎么的一份感情,才会让时鹿这么失控?仅仅是因为摔了一跤。
口袋里手机的振动声突然打断了沈朝辞的思绪,电话接起来,听筒里立即传来一阵聒噪的碎碎念:“朝辞哥!你在哪儿!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在你家呢,朝辞哥!悦姨说你出去练习滑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在哪个冰场?还有,朝辞哥!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阿璇了吗?阿璇到底哪里差了?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谊难道还不能让你——”
“窈窈!”周窈一股脑说了一通,吵得沈朝辞头痛,把手机拉远了一些,沈朝辞打断了她。
“窈窈,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沈朝辞问。
周窈顿了一下,似是思考了一下,才道:“啊,朝辞哥,我是想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姨夫在家做饭呢,他让我问你的。”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沈朝辞说:“可能还得两个多小时。”
“你还要练这么久吗?”周窈讶异道:“你一个人有什么好练的!”说到这,周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更震惊道:“朝辞哥,你不会不是自己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