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掂:“可不是嘛……”
两人刚将尸体搬到门口,就见顾让的女婢去而复返。
两人一愣,叫道:“可娴姑姑。”
可娴道:“公主有令,妥善处理月欢尸首,不可剥衣,不可亵渎,立即寻地安葬,不得有误。”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觉得六公主真是对这小倌爱惜到了极点,连尸体都要这般小心对待,见可娴一副要从旁监督的样子,便认命应了下来,找来板车准备立马将尸体运到宫外乱葬岗去。
……
戚风推开窗户,细微的吱吱声响起,银白小鼠沿着墙爬入,乖巧地停在了木窗框上。戚风抓起它,合上窗户从前肢取下一张卷成圆筒的小纸条。
他将小鼠放到竹筐里,拿着纸条折身走到赵开身边。
赵开展开看的时候他瞄了几眼,嘴上却说着与纸条内容无关的话:“主子,那月欢死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听说是六公主亲自处置的。”
案上一张画卷铺开,画中人低眉浅笑,眼眸流盼妩媚。这副画像自御史大夫当朝弹劾六公主后便迅速在宫廷世家之间流传来,与之一同流传开的还有一些绯闻轶事。
赵开看着画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眼:“原来她喜欢这样的。”
“漂亮、听话、善于取悦,还不缠人。”
他静了静,忽而轻笑一声:“我当她往日偷跑出宫是做什么,原来都是见这月欢去了。”
“六公主并非良人,”戚风道,“您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呢。”
他时常这样劝阻自己,赵开已然习惯,也疲于再辩驳什么,只是一扬手将纸条凑近烛火燃烧殆尽。
“回消息给那边,就说我同意了。”
戚风闻言一喜,忙应下来,又道:“世上女子千万,比六公主好的比比皆是,等您回了绥国,想要什么样的还不是任由您挑选。”
比不得的,赵开心说,谁也比不得顾让。
他阖眼靠在椅子上,身形苍白单薄,想起幼年之事,嘴唇微动:“绥国于我,亦是虎狼之地。”
……
荆欢眼看着“自己”的尸身被埋于黄土之中,还被人煞有其事地立了个墓碑才折返宫中。他对“可娴姑姑”这个称号颇有些适应不能,同样恍惚于自己活下来的事实,可谓身心俱疲。
顾让是个宽容的主子,想必不会计较他回去后倒头就睡的小事。
荆欢正这样想着,面前就突然走近一人,是一个陌生宫女。荆欢原没注意到她,宫道上有宫女行走来往再正常不过,直至宫女在自己面前站定。
“你想什么呢?”那宫女皱着眉看他,“皇后娘娘要见你。”
荆欢:……?
“那个叫月欢的被顾让处死了?”
皇后素来尊贵端庄,除却早晚更衣之际,其余时间总是穿得一丝不苟,连发髻步摇坠下的流苏也极少晃动。她端坐在座椅之上,护甲扣着扶手。
荆欢压下心中怪异之感,低眉应道:“是,奴婢亲眼所见。”
他喉咙里插了跟细针,嗓音与可娴无异。
皇后听了微微冷笑一声:“昔日陛下大发雷霆,本宫当他会如何处置顾让,如今看来不过是重拿轻放、小惩大诫之举。”
在皇后眼里,顾让行为出阁,身为女儿家不守贞操,崇文帝不但不罚,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朝中四起的流言都压了下去,简直是匪夷所思。
“还真是爱屋及乌……”
皇后面目有一瞬的狰狞,又极快压了下去,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道:“顾谦和他娘一样没用,把柄送到他手上,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荆欢眼皮一跳。
把柄?什么把柄?顾让的?
他佯装镇定问:“娘娘可要奴婢做些什么?”
皇后吹了吹茶盏上冒出的热气:“等到了鹤汜宫,本宫自有吩咐。行了,你回去吧。”
荆欢从鸾尹宫出来后脑袋已经沉重得无法思考,只想赶紧回去把皇后的算计告诉顾让,然后解除缩骨好好睡上一觉。
走了一段路后,肩膀突然被人轻撞了下。
荆欢脚步一顿,回头只看到一个小太监的背影,低着头快速走远了。他看向手里被塞的纸条,加快脚步走到无人的地方打开看了一眼。
“八月初三亥时,京郊鹤汜宫外桃林。”
荆欢:“……”
顾让究竟给他找了一个什么身份?
他回到洗萃宫,可萤不在,顾让独身在庭院里给芙蓉树浇水。
荆欢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给一棵树浇水,但已经没有力气去问这种小事了。
“公主,”荆欢改了称呼,“尸体已经处理好了。”
即便戴着面具,他脸上也难掩疲色,整个人看起来心力交瘁,顾让看了就道:“日后月钱翻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