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便看见穿着一身黑衣,衣裳袖口用金线绣着竹节图案的男人,那男人眉飞入鬓,乌发在脑后束了一个马尾,双手环抱在胸前,眸子紧闭,十分肃穆威严。
她愣了下,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祁公子。”那弟子有礼的打招呼。
黑衣男人点头,那弟子便恭敬的将手中的灵石放入屋内阵法之中,屋内空气肉眼可见的又升了一些。做完这些,恭敬的退了下去。
这么热了,为什么还添?顾幼芝有些疑惑,回头却看见祁问川眼神冷沉,看着不远处的黑衣男人。
“来了位稀客。”他说。
稀客?
“祁问川。”那男人睁开双眼,精准的看向两人所站方向,却很快皱眉,“一身鬼气,你不是祁问川。”
祁问川不置可否,“为何来五华宗?”
那男人却并不答话,眼神落在顾幼芝身上,“她是窦白水的女人。”
窦白水是谁?
顾幼芝抬眼看向说话的男人,却猝不及防撞入那人眼中,一瞬间,心海翻滚,一股莫名的恐慌席卷而来。
她将手放在胸口上,祁问川眼神撇过,眉头一皱,伸手捏住了她的手。
“夫君,心跳的很快。”顾幼芝仰头说道。
祁问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只当她是怕了。
“她是我夫人。”
那男人却道,“当日东洲苍黄国,这女人为窦白水挡了本尊一击,要真是你夫人,你这位夫人真不太安分……何况,她是祁争的未婚妻吧。”
此话一出,顾幼芝心头咯噔一下,她瞪了那男人一眼,“你胡说。”
随后伸手拉住祁问川的衣袖,“……我真的不认识窦白水,也不认识祁争。”
“我知晓。”祁问川说,他看向对面那人,“窦白水此刻就在医所之中。”
那男人很冷的看了两人一眼,“走吧,别耽误本尊的事情。”
这人,好没有礼貌。
顾幼芝不喜欢。
祁问川轻笑一声,“你附身祁争,祁争不过筑基期修为,如何赢窦白水?”
“你与他有怨?”男人冷厉的看了祁问川一眼。
“五华宗乃仙家之地,不容放肆。”祁问川手心之中,出现一滴青蓝色的眼泪,那眼泪出现的片刻,对面男人略显意外的看了祁问川一眼。
“须臾之泪。”那男人哼笑,“你是想让本尊带他进入须臾结界。”
祁问川眼神冷冽,“魔族与人族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可以不用,但若是三界乱了起来,你还有时间去找你那位死去多年的小徒弟吗?”
男人脸色一凌,语气阴沉沉,“本尊最恨被别人威胁。”
祁问川却不在多言,与师罗浮隔桌相望。
最终,师罗浮还是接过了那滴眼泪。
从始至终,顾幼芝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再看那对面的人一眼,她手无意识的颤抖,师罗浮看见了,眼神之中带出几分厌烦。
他认为面前的女人,定然是个水性杨花的玩意儿,一边与祁争有婚约在身,一边又与那妖主有一腿,如今还与这红衣人纠缠不清。
当真……和那人真像。
师罗浮的一生从未有过迟疑和心软,他诞生于世间黑暗,诞生之日便是魔族的主,是魔族至高无上的王。
可偏偏,纵横三界一千多年的他,却在五百年前脑抽爱上了一只魔,他想着给她最好的。
她说喜欢人族的文化,他便为了她去学习了人族的各种习俗知识,在两人大婚当日,为她准备十里红妆,那日魔界全是红的,他那些属下站在路两旁,吹着唢呐,喜气洋洋。
他很少高兴,眉眼总是紧紧的拧着,可那日他笑得合不拢嘴,完全没有纠结是否会有损威严。
他以为那是自己最幸福的一日,可等待他的却是婚房之内,那人衣裳半褪,与他人厮混。
她媚眼如丝,身上是他们大婚的喜服,见他进来,下意识瑟缩了下,却又很快理直气壮起来,脖颈之间是被人啃咬出的痕迹,青紫一片。
他浑身僵硬,心脏好像被撕裂开来。
“为什么?”他问。
那人以一种轻蔑又费解的眼神看着他,“师尊啊师尊,你人老珠黄,哪里有那些鲜嫩小哥哥可口,徒弟我怎么可能守着你?”
“江沅,你说什么?”
那人轻笑,一字一顿,“我说,你不行!”
该死,现在想起来都要气爆了。
师罗浮从未如此屈辱过,还是在那么多下属面前受辱。
可那时他看着面前朝夕相处的女人,手中聚集起魔气,却迟迟没有下手,那是他第一次,心软。
他最终没有杀她,只是叫人将她带入地下囚牢,却没想到那女人竟然趁他不注意,自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