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宾客,下午时有家仆收拾着残局,母亲一刻不闲,就忙着到府中药园给药草浇水,浇水的量要适当,不得多也不能少,这些事,苏母从不假手于人。
苏玖怕母亲忧心,就陪着母亲在府中药园帮忙。
“瑜青妹妹忙着呢,我来不会打扰到吧?”
姜夫人的声音自园外传来,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只是语调不太和谐。
苏母也不惧,本就没欠她的,坦言道:“大嫂有何事?”
姜舅母走近自顾自地坐在摇椅上,似是可惜的叹了口气,“今天这圣上赐婚……”
她犹豫一会儿,又叹了口气,继续道:“可真是苦了阿玖。”
苏母放下花浇,到摇椅边的木盆中静了手,终是开口问道:“何苦?”
“妹妹不知,外面传闻这陆将军不是好相与的,他白手起家,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也不知他本性如何,咱们阿玖纯善,可不能被人就这样容易的骗了去。”
“大嫂,这是圣上赐婚,你我说不算,且传闻为虚,我们也不会让阿玖受委屈。”苏母神情冷淡,以前就不喜她次次口中不饶人,但她说的是她女儿,她必得护着。
苏玖蹲在园中围栏边上,外面瞧不见,像是藏起来一般,姜舅母自然也没注意到。
她站起来到母亲身旁,挑不出错的向舅母行了个礼。
“哟,阿玖也在。”姜舅母从摇椅上站起来,笑盈盈的打量着苏玖,今日的苏玖比往日里的孩子般的她漂亮明艳,看着就招人喜欢。
她看准的儿媳妇就这样轻易被抢了去绝不甘心。
苏玖总觉得这笑里藏着刀子。
她和上午一样拉起苏玖的手,又看她一眼。
继续叹了口气,“真是委屈了阿玖。”
苏玖疑惑,“舅母为何这样说?”
“你与洛川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且知根知底,本想着过几日你舅舅来京城时提亲,可终是晚了一步。”
说罢,她摇摇头,很惋惜地继续说:“洛川也是悔恨不已,恨着没能提前向你说明白。”
她停了一会儿,见苏玖不说话,以为是苏玖伤心,“若是你实在不愿,可让苏老爷或是赫安向圣上说明缘由,道出你已心有所属,圣上开明,这样……”
苏玖实在忍不了,好气又好笑,打断了她的话“谁说我心有所属?”
“舅母,这样的话会毁了我一个闺阁女子,也会败坏阿爹和大哥哥的名声,想必舅母不是不知,还有我与表哥只是兄妹,从未想过其他。”
姜洛川的事她不想插手,也不想提他的那些肮脏事,这不是她管得了的。
但苏母身为长辈,自然可以说的明白。
姜夫人愣神,从前不知这姑娘这般能说会道,一时话未出口,苏母先开口:“大嫂,从前许是我看错了眼,觉得洛川是个可托付之人,但……”
“如今洛川的一些事你可以问一问他,想必你还不知,我们阿玖还未出嫁,经受不得这些。”
姜夫人反应过来,急得跺脚:“我这是为你们好,可不能等孽缘来了……”
苏母正色道:“正缘孽缘尚且说不清,你又怎知阿玖心有所属?”
“我看大嫂是糊涂了,还是去歇一会儿,待清醒过来可得好好问一问洛川在鹿桥巷的孽缘是怎么回事。”
鹿桥巷?
姜夫人愣住,脸色更难看,谁都知道鹿桥巷那一条街,是京城青楼所在地,洛川怎会和这牵扯到。
但苏母没等姜夫人反驳,便喊来家仆送她到寝房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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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一向习惯吃过晚膳带着桑桑去消食的苏玖,这天也只是早早回到院中洗漱准备安歇。
换下外衫时,一枚清澈透亮的白玉坠从袖口掉下来,这是晌午恰好在府中见到他时,他送给他的。
许是因为当时人多的关系,也没停留太久,只给她这块玉石,且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只是很容易察觉他的心情很好。
弯身捡起握在手中细细检查一番,没有摔坏破损。
纤细指尖拂过表面,白玉坠通体是脂白色,温润精细,小而精致,似泛着光泽,一看便知不是俗物,上面刻有繁杂的梅花纹路,是她最喜爱的花,挂着细绳,戴在颈间很好看。
想了想,现在戴上似是不合适,拿起放在床边放饰品的暗盒中。
即便已是立春,苏玖仍觉寒气正盛,每晚需得抱着暖炉方能暖了手脚再睡着,桑桑窝在她枕边,一夜好眠。
黑夜孤寂,圆月挂在天上,照亮些许黑暗。
将军府中,陆离站在窗边,狭长的眸子幽深晦暗,看着月圆,孤身一人的日子久了,不曾注意过月亮圆缺。
宽厚手掌里握着一半的磨的光滑的白玉石,和阿玖的那块本是同一个。
初次见她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