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被撞的乱七八糟,少女抱着怀里的男孩倒在了赵瑶的怀里。
在黑夜中少女忽然用柳哨吹了一声,声音凄厉又短促。赵瑶低下头望着怀中大口呼吸的少女。
少女咳嗽着将赵瑶的手放在自己的喉咙和胸前处,可以让赵瑶更好的懂得自己说的话。
“赵瑶,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在马车内明晃晃的夜明珠的照耀下,赵瑶看清了女郎张合的唇在说什么。
“吕要。”
赵瑶低着头盯着面前的少女,手颤抖着重复了一遍。
“我要找的人,他叫吕要。”
少女听到这话,就像是被人从后心敲了一闷棍一样失去了神采,可就在同时,她咬着牙伸出手将怀中少年往前推了推。
“吕要就在这里。”
少女的牙齿上全是血,她用那双绿眼盯着赵瑶,冷幽幽像一匹林间的孤狼注视着猎物,看得赵瑶打了个冷颤。
夜风吹过,赵瑶的额发被吹乱。
她明白了,少女这一次根本不是为了自己活着而奋力追赶这辆马车,而自己到底是多卑劣,只敢挥刀向少女这位更弱者。
“赵瑶,我说过我会报答你的。吕要,我把他送给你。”少女吐出一口血沫子笑了起来。
“不,是我错了,我不该——”赵瑶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她像是一个终于开了窍的孩子亲眼目睹到自己犯下的过错般不知所措。
她伸出手摇了摇少女的身体,又抬头看向四周,她摸了摸自己的眉间,抬起头看向遥远的虚空,她甚至连求助都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了。
这时赵瑶手中的玉片忽然发出光芒,在大地上显现出八卦大阵,将赵瑶和女郎笼罩在其中。
在看到那八卦大阵的一瞬间,女郎恍如大梦初醒般神色古怪,最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变了一副神色,微微笑了一下。
女郎抬起头,伸手一次又一次在空中虚虚描绘赵瑶的这幅面容,她仿佛像认识了赵瑶许久一样,也等了赵瑶许久一样。
“我怎么没想到八卦玉是到了你手上,赵瑶。赵瑶。我怎么配——”女郎的声音在玉片幽绿的光芒里显得更加低沉又温柔,是与原先喉咙受伤时完全不同的声线。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赵瑶都听不懂,可赵瑶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移不开自己看向对方的视线。
“你就是杀星!你附身在了她身上。”赵瑶眯了一下眼睛,就要松开怀中的女郎身体。
可这时杀星却伸手攥紧了赵瑶的衣领,不许赵瑶后退。
他伸手用方才勒马勒出鲜血的手费力伸直抚摸赵瑶眉眼中间那枚鲜红的痣,轻轻敲了敲那里。
赵瑶只觉得眉间剧痛,被女郎摸过的地方那里渐渐裂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她痛苦地蜷起身子,甩开面色苍白的女郎双手。
“别怕,只是一个小口子,明日就结疤了。”杀星笑了笑。
“赵瑶,你赵家图谶满纸虚言,不信人心只信双眼。可这双眼睛即便再神通广大,也会骗你许多。这一次,我封了你这只眼,当我看你识人不清,舍不得你受骗。下一次,请你——”
“你胡说!你身带邪狞,满嘴谎话,天降的杀星!我赵家立世数百年,图谶绝无差错,我敢在此立誓为证!这世间有你才是最大的祸害!”
赵瑶痛苦地抬起头,愤愤地盯着面前在赵家图谶里会祸乱天下的杀星。
杀星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双绿色的眼睛渐渐消失了光彩。
“我许衷言自知罪孽深重,所以赵瑶,我会在下一个世界等你来杀我,赵瑶,我等你,你要——”
话未说完女郎头就低了下去蜷成一团靠在赵瑶身上,像是一只沉睡的尚未长大的幼狼。
周遭光芒消失,四周一片静悄悄,杀星死了,女郎也死了。
赵瑶这时才看到女郎的背上有一个血洞,应该是被沙盗一箭射中了。
在黑暗中她抖着手抚摸着女郎的背,全是一节一节的硬骨头。
赵瑶看着少女的尸首,伸出满是少女鲜血的手抚摸自己眉间的伤疤。
这道疤贯穿了自己的天眼,自己回不去自己的时代了,或许真是报应。她想。
赵瑶看向身边昏迷过去的少年,就连吕要这个名字,女郎死前也送给了他。
“他说他是杀星许衷言,那你呢,你又是谁呢?”
赵瑶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出这句话,她发现自己下意识地从来没有问女郎的名字是什么,她好像早在知道女郎身份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地在心里为女郎下了死期,甚至不愿意用她真正的名字叫一次她。
这世上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就没有了一个无名人,一次又一次。
许多年前好像也有这样一个人,躺在自己的膝上停止了呼吸,赵瑶的头忽然剧痛。
“那杀星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喃喃出声。
许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