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牙仔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哥脖子上的大豁口,呲呲喷血,彻底呆了。
胆小,怯弱,畏缩。
爱吹牛皮,但遇事慌张。
自视甚高,却从未有人把他当回事。
一副懒散的模样好像是很潇洒,其实是心尚未安,无可奈何的解嘲之举,徒见其不丈夫。
这不光说的是张仔七,而是包括张仔七在内所有的底层打锣仔。
可突然张仔七这一刀下去,豁牙仔才发觉,
张仔七,不这样。
见豁牙仔还在发呆,在拖拽四哥尸体的张仔七怒骂一声,
“还呆干嘛?过来搭把手啊!”
豁牙仔这才如梦方醒,从灶台前连滚带爬跑到张仔七身边,没先去帮忙,抓着张仔七的肩膀,面如死灰地质问道,
“你脑子怎么这么不清醒?就这么杀了四哥,阿爷回来,一定会杀了我们俩的。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张仔七暂时停下手上动作。
他只记得,四哥刚说话时,他脑里一直回响着在医馆时,和表弟吴青的对话。
“怕啊?怕就早做打算喽……
不成,绝对不成!他十几个打手,比狗都听话,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我说的早做打算,是想问,你那个朋友能不能逃……
逃不掉,他每月钱净,都买药了,他老娘有病,靠他活。”
所以我是怎么想的?
张仔七挠了挠下巴,血留了下来,痒。
挠完,还带血的手猛地甩在了豁牙仔脸上,在豁牙仔脸上留下一个血巴掌印,厉声喝问,
“我怎么想的?头脑不够清醒的是你才对啊。不杀四哥,要么从今往后月月给他交供,交到你死。要么他直接捅出去,我俩一起投江喂鱼。你想哪个?说啊!”
“都,都不想。”豁牙仔捂着脸哆哆嗦嗦。
“都不想,那就听我的。”
张仔七双眼圆睁,这一睁,是豁牙仔从未从这个义弟眼里见过的凶狠,
“这次是我拖累你,但事已至此,只能早做打算,杀掉王阿贵。我俩往后要么富贵垫脚,要么,阎王提个!”
豁牙仔心知现在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反问,
“杀阿爷?你疯了嘛?二十来个兄弟,现在同我们义兄义弟,阿爷一声令下,我们猪狗不如。你说怎么办?”
“请他们吃肉。”
“吃肉哪有用?嘶……”
倒吸一口冷气,豁牙仔猛低头俯视四哥的尸体。
这倒把张仔七弄得一愣,接着才明白豁牙仔想歪了,哭笑不得道,
“怎么可能。”
往外指了指,“吃那个。”
…………
水西,算是余江县最不繁华之辖区。工厂也有,可中间夹着农田,码头不少,可与水东相比较,小渡口偏多。
余江佬说的郊外,一般便是指的这。
吴青本打算去水东问一下张仔七,这两天有没有人去过周治红陈尸那屋。
可现在日头东升,燥气都起了,人还在水西这块没出去。
从渡口离开后,吴青走走停停,一来小心李御史的手下,二来这块也不太熟悉。原主也没怎么来过这。
正走着,忽然从茶馆窗户里冒出一个名字,引起了吴青的注意。
“魏恩亭,你真不晓得你那九守剑有什么神秘名堂。”
魏恩亭,九守剑旧主。
吴青佯作随意,走近茶馆窗沿,视线在街上转了一圈,落在了窗内。
茶馆靠窗的一四方桌,围了七八人,都看着一老头于桌南就座。
这老头脊背挺直,仍然难掩垂老,除了步态较为稳健外,和街面上其他老者没多大区别。有些面色苍白,大伤未愈的模样。
坐下后,老头叹气道,
“九守剑,乃是我家传之宝,我持之三十四年,日夜相处,确实从未察觉有任何异常之处。”
几乎所有人都不信,
“那为了九守剑,李御史昨天可是大开杀戒了,怎么可能没一点异常。”
“哪里,我怎么听说昨夜的动静,是因为争抢码头所致。”
“你听岔了吧?我听说,九守剑,神兵来着。魏师傅,您说呢?”
魏恩亭连连叹气,
“此番,因我厌倦了江湖仇杀,又觉着现在是工业蓬发之时代,宝剑少有用处,倒不如换一个安享晚年。遂将九守剑赠送李御史,哪里想到,竟然引出如此腥风血雨,早知如此,我宁愿叫人一剑刺死。好叫诸位清晰,我晓得的九守剑,毫无神异。”
魏恩亭言辞恳切,不像有假。
吴青听了一半,便收起了解脱胜执铃。接着赶路往水东去。
他刚摇了一下,毫无变化,这魏恩亭就只是一普通人。
一普通人拿着九守剑三十来年?
…………
换口帮自小二四死掉后,还剩二十三人。
帮主王阿贵,骨干二哥,三哥,四哥。四人
喽啰,包括张仔七在内,从老五到小二三。十九人。
帮主王阿贵,领着二哥,三哥,在外头快活。老五老六作随。
四哥叫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