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压根不给村民们起哄的机会,冲着吴老三,吴老大就招呼道,
“三叔,阿爷,我回来了。”
阿爷就是爹的意思。
吴青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爹’字说不出口,选了个自己不习惯,余江人却常用的称呼父亲的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吴老三。
这不是他侄子吴青又是谁?
虽然比昨天分别时,吴青高了不少,身上也更有肉。乍一看不一样,但这不就是吴青的脸嘛?
怎么才三天不见,变化这大?
吴老三惊疑着。主要是惊。
这不同与几年一月后见故人之变化,时间就足够抚平诧异了。
吴青往腹中填入浮身血,是在前天上午,吴老三乘船离开余江之后。距离现在,时间不是很长。
吴老三脑里顿时想起许多乡间志怪传说,有好的,有坏的。大多是不好的。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没敢认。
吴老三诧异的时候,吴青的父亲,吴老大惊喜的目光已经越过吴北四个儿子,落在了吴青身上。满脸写着高兴。
“好啊,好啊。”
他只当他儿子进城一个多月享福了。吃得好,睡得香,长得快,一个多月,近两个月不见,既长了肉又长了个。不稀奇。
吴老大这辈子没出过村,无多少家资,也未上过学,没那么许多见识。就认准吴青这张脸。
看够了吴青,视线终于从吴青身上挪到吴青身后的张仔七脸上去,认出了这是他姻侄张仔七,他和吴老三一样,对这个在余江城里当打锣的姻侄,不太喜欢,但现在人家来帮忙的,他怎么可能给臭脸,笑容不减,
“是仔七吧?几年不见都这么高了。”
客套味十足。
自从吴青的娘,也就是吴老大的妻子,同时还是张仔七的小姨去世后,两家人来往不多。
吴老三在城里,反倒和张仔七见更多点。
有了吴青和张仔七助阵,吴老三倾颓的腰杆子直挺了,底气十足,更别提吴北家已有三人叫吴青干趴下了。
现在换吴老大拳头在手掌上捶得啪啪作响,他不讲歪道理,口水一样飞溅,
“仗着人多?现在看看是你们多,还是我们多?”
吴北一家七人,现在剩四个站着。
惯于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吴北家人,人头数得极其麻溜。
吴青家,吴老大,吴老三,吴青大哥,吴青,还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张仔七。五人。
比他们多一人。
吴北剩下四个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丢下一句,
“你们给我家等着。”
四人分别搀扶起老爹和俩兄弟,狼狈地拨开人群跑了。
吴青没下辣手。犯不着。
热闹到此还没结束。变了模样的吴青,也是围观村民眼中的热闹。村里没啥娱乐,出件事,能看半宿。
吴青又客客气气,同每个族叔族伯打了声招呼,才借口山路劳累,先带张仔七和姨妈进了屋。
正主不在,吴青家门口的围观村民聊几句吴北家的灰头土脸后也就散了。
解决了这事,吴青知道麻烦事还没完。
吴老大,他亲哥都好糊弄,一个多月近两月没见过,吴青长高了变壮了,吴老大和亲哥都只觉得吴青进城后生活水准高。没别的话。
吴老三就不好糊弄了,吴老三昨个才见过自己呢。
刚才吴老三怔怔的表情,吴青又不是没看到。
临进门时,吴青扯住吴老三的袖子,四目相对,没开口。
吴老三的话急切地从黑齿缝中蹦出来,
“初九那天晚,咱们吃的什么?”
吴青想了想。
本月初九?吴老三农户出身,惯于说农历,农历初九也就是公历七月十八。那天是吴青刚穿越过来,记得蛮清楚。
吴青于是回道,
“吃的大棒骨,没多少肉。怎了?”
吴老三明显松了口气,道,
“没怎么,回屋吧。”
也不听吴青解释,跨过门槛进了屋。
吴青站在门槛前想了好一会,才摇头笑了起来。
吴老三不知自己那天就已经穿越过来,所以在吴老三眼中,自己是前两天才表现异常的。吴老三问这话,是在确定,吴青还是原先的吴青。个头变了不要紧,还是他侄子就行。
吴青耸了耸肩膀,免了一桩麻烦事,挺好。同时感叹吴老三之豁达。
殊不知,吴老三背过身去时,嘴里念叨,
“你看那敌部雄赳赳头踏数行,闹攘攘跟随的在两厢……谁肯舍了亲儿把命藏,却怕你不走,反累人。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
吴青家,算上吴老三,共五口人。
吴青,吴老三两人自不必说。
吴青父亲,吴老大,模样和吴老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黑瘦,四十来岁,却已经衰老的像六十岁的老头子。一辈子没出过村,踏实老农。
吴青哥哥,吴红,双十整岁,娶有一妻,无子。踏实青农。
吴青的嫂子,阿秀,比吴红小一岁。踏实农妇。年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