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询问的红发青年,呆滞了几秒,皱起的眉峰压了几丝凝重。
他潜意识地回避这个需求,在面对从来没对自己提出过什么的,乖巧懂事的女儿,口中说不出拒绝的句子。
“好的,我会带回来的。”按着女儿系好深蓝色的领带,黑手党基层成员承诺,他会买一大捧玫瑰回来。
转身帮太宰老师绑领带的世初淳笑了,弯弯的眉眼像是一汪清澈的水渠。她拉住织田作之助的领带,在父亲的纵容下毫不费力地把人往回勾,眼神里携了点鲜少表露的俏皮打趣。
“父亲不问问我,要什么颜色的玫瑰?”
玫瑰,不都是红色的?单身直男变三个孩子父亲的织田作之助呆愣住。
世初淳:“……”
罢了。
花有花语,人有人心,这个疑难就丢给织田作之助去处理吧。世初淳推收养自己的男人出门,“请多保重。”接着补了句,“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今儿个校园祭弄完了,会比平时早放学。
酒友三人组里较为年轻的太宰治,心思活络得多。
他踢着鞋子,审视着正对面给自己系领带的学生,缓缓讲诉童话里女主人公请求父亲带回玫瑰,最终导致她遇见了野兽的姻缘故事。父亲是顺利地带回了玫瑰,可也令他从此失去了孩子。
“世初小姐,你是在期望与野兽相逢吗?”
“没有那个意思。”这联想太跳跃了。
灵巧地给太宰治领子前打了个结的世初淳,一口否定掉荒谬地推测,“太宰老师的思维发散得我追不上。”
“那么,提前祝你表演顺利。”得知学生并无旧情复燃的想法,家庭教师欢快地眨了下眼。
替芥川龙之介系领带的世初淳,手一顿,“太宰老师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真的?”
“假的。”再智多近妖的人,也总归是人,而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太宰治亮出他视如珍宝的《完全自杀手册》,讲解的却是另一番实情,“即便是刻画着角色性格的作者,也无法全盘掌握笔下人物的命运。”
他布局谋划再多,对人心的评估再准确,也没法保证自己布置的计划完美无缺。
人心易变,不能全然把控。
没能及时更新的、手头没有准确掌握到的情报,也经常会变作撕开人为设置的黑幕的突破点。
谋划的计策再万全,期间只要疏漏一颗细小的螺钉,也足以叫人造的车马摔个粉身碎骨。
“啊,世初小姐有演出吗?”
四个黑手党里第一清闲的坂口安吾,挠挠头,“世初小姐不和织田作说吗?他会很乐意推掉上面发布的行程,去看你的演出的。”
不,应当说是推不掉也会自个翘掉,冒着被追责的风险去看的。
“我……”
世初淳瞥了眼泄露自己日程的太宰老师,说不上怪责还是无言。她续上了未完的话,解释织田作之助工作繁忙,她不想为了闲余的事儿麻烦到他。
“世初小姐的事,怎么能叫麻烦?”
感慨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坂口安吾,摸着下巴。新长的胡渣和他早晨接到的指令一样地扎手,“织田作没有看到世初小姐的首秀,才会落下遗憾。”
“既然如此,”世初淳借坡下驴。“坂口先生有空的话,就代替父亲来看看吧。”
她掏出闲置的两份入场券其中的一份,搁置在坂口安吾身后的餐桌,“您如果没时间到场的话,就扔了它吧。”反正也没有人领。
坂口安吾无奈地瞅着学生的函件,“世初小姐妄自菲薄了。”
“我尽量。”作为全家唯一一个能友情出席的“亲属。”潜伏在港口黑手党的异能特务科成员,自觉责任重大。
也的确是多重层面上的责任重大。
他擦干净手,心情复杂地打开黑底白字的校园祭入场券,耳朵响起的是异能特务科要求他与意大利黑手党彭格列门外顾问来访者拉尔·米尔奇会面的声音。
“抛弃担任教师职务的我,跑去邀请只会蹭吃蹭喝的安吾?”太宰治不服气。
“什么叫只会蹭吃蹭喝,碗是我负责洗的!”坂口安吾条件反射地要弹开泼在自己头顶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