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中。
房门被推开。
“殷师姐？”江晚宁轻轻的叫了一声。
殷楚楚抬起头来，眼圈深重，头发散乱，因为几天没有说话声音颇为沙哑，仿佛两片砂纸摩挲。
“你怎么进来的？”
江晚宁轻笑出声：“周围弟子关系与我很好，他们都很担心殷师姐你，听说我要来看望师姐，就带我来了。”
殷楚楚冷笑。
是巴结你想要一起看我笑话才对吧。
江晚宁最近过得十分滋润，并没有理会殷楚楚这失意之人的嘲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殷楚楚，眼神怜悯。
“听说秋知意明天就要被处死了，消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殷楚楚瞳孔骤缩，她下意识站起身来想要向外冲出去，在接触到外界阳光的时候一瞬间冷静下来，她走到桌前，拖出一个凳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知道了，若无其他事，请出去吧。”
江晚宁慢悠悠地离开，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手上传来酸麻的感觉，殷楚楚这才发现，她维持着这个端水的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地站了起来，又因为数日没有进食而头晕目眩。
殷楚楚一手撑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撞开门，向执法堂奉辙所在之处跑去。
云止戈来到怀礼峰，轻轻点了点姜小楼的额头，在姜小楼睁眼前，身影如水波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普陀寺。
青冥看着从怀悲身体中源源不断涌出的魔气，可想而知浮梦岛之时怀悲吸收化魔池的魔气并非偶然，而是这些年他一直这样做，不断将碰到的魔气吸收，以身体封印。
青冥看向盘腿而坐的怀悲，魔气与灵气天然相克，在体内的痛楚可想而知，而怀悲却持续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
魔气已经与他的经络血肉融为一体，从身体中抽出盘踞无数年的血肉更是疼痛无比，此时怀悲却依旧一脸平静，配合着青冥剥离出体内的魔气。
魔气形成一个水团状的黑球，里面是正在孕育中的漆黑生命。
毕竟是要从怀悲体内剥离魔气，形成与怀悲相似又不同的另一生命，青冥实力泰半都被封印，此时还需要他全力以赴，因此收回了在秋知意旁的分身。
——————
殷楚楚直接冲到奉辙的房间外，犹豫片刻后，她咬咬唇，闭上眼睛敲响了奉辙的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奉辙古板又严肃的脸出现在殷楚楚面前。
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殷楚楚要做什么，眉心的皱纹愈发深重，唇角两条法令纹嵌入皮肤深处。
他以审视的目光看向殷楚楚。
“决定好了？不后悔？”
殷楚楚知道，她向来软弱、自卑又怯懦，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她还算努力，若非她拜师奉辙，估计此时也只能在外门打杂。
但是——
她看向奉辙，刘海被她撩起，露出狰狞的额角的伤疤，目光灼灼。
“秋师姐她救过我，我不能看着她去死！”
奉辙紧抿的嘴角勾起浅淡的一抹弧度。
“虽然我痛恨魔族，但是你是我的弟子，她帮过你，这次是我第一次帮她也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你与她人情两清①。”
殷楚楚在奉辙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一切后果，都由弟子一人承担，多谢师尊这些年来的照顾，弟子能有您这个师尊，万分庆幸，”说到此，殷楚楚近乎哽咽，“若还有机会，请师尊不要嫌弃弟子。”
奉辙粗粝的手摸了摸殷楚楚的头，又拍了拍她的肩，手下用力，将她扶起。
“去吧。”
殷楚楚坚定地奔赴她自以为一派光明的未来，并未注意到奉辙看向她无比担忧的目光。
处死秋知意这样的消息，就连他都不知道，殷楚楚是从何得知？
明显是有人设套。
只是殷楚楚确实需要成长了，在修真界这样天真可是活不下去的。
此事不管是不是阴谋，殷楚楚愿意帮助秋知意，而他作为殷楚楚的师长，无条件支持徒弟的想法、并让她能够完好无损地抽身而退，仅此而已。
秋知意若真能借此机会逃出去，也好。
毕竟是万剑宗欠她的，升米恩斗米仇，秋知意对万剑宗做的事情，众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在将她架上高处的同时，对她也自顾自地有了更多的要求。
本来奉献只是她单方面愿意与否的事情，如今却好似成为了她不得不完成的责任和义务，稍有不慎就会有诸多自顾自给她贴上标签的人以此来攻击她。
即使她从未用这些标签来标榜自己。
将她捧上神坛的是万剑宗，将她摔入深渊的亦是万剑宗。
奉辙痛恨魔族，但是对堕魔的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