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图南擦了擦雪拒霜身上不断渗出的血丝，五年过去，从雪拒霜身上陆续涌出的已经从决堤般的血河变成了血丝。
青冥说这是改造的必然，无需担心。
只是情绪怎能随己心?
现在青冥也有界外结界需要布置抽不出身来，哪怕雪拒霜将醒，他也总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因为已经是岛主，雪拒霜将她的刘海梳了上去，如今齐眉的刘海已长成长发。
顾图南小心翼翼地拨开她散乱的碎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珍之重之地落下轻轻一吻。
“早点醒来，我的大小姐。”
————
云止戈看向勉强维持结界的身形几乎溃散的青冥，光点不断从他的身体中向外逸散，他的身形虚幻，几乎能透过身体看见背后的景象。
结界周围是一片虚无，至今有资格踏足此地的也不过四人。
君晏找不到这里，秋知意正在昏迷，云止戈不能插手世间事。
维持结界的也就只有青冥。
而因为“灭世”之毒并非此世，甚至级别比之此界天道更高，一旦开始发挥作用，将会对世界秩序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
青冥前世布下的防止被神庭发现此世异常的结界被世界的动荡重创，好在秋知意及时吸收了“灭世”，否则此世的异常怕是会直接被神庭观测到。
即便如此，结界也岌岌可危。
青冥的力量大半被封印，神核被剜也无法恢复实力，再者，此生大多力量都用来回转时间，以至于他如今面对一个简单的结界都颇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但也只是感觉。
光点逸散又回笼，始终在他的身边飘荡。
云止戈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青冥，她冷不丁问道：“值得吗？”
青冥并未回答，他的声音悠远而空灵，像是深海中随着阳光照入的鲸鸣。
“你呢，值得吗？”
云止戈愣了愣，秋知意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她见过的事情太多了，痛苦的、悲惨的、甚至惨烈的。
久而久之，也生不起任何情绪波动。
只是到底是她的接班人，或者说，是她认定的魔界“天道”，秋知意前世的苦痛于她颇有感触。
秋知意今生的重蹈覆辙，也难免说没有前世甚至今生的她的助攻。
更有甚者，殷神悦在孙长青以及江晚宁幼时救下二人，亦是由她有所感悟派发的任务。
就连殷神悦最后的死亡，也是由她一手推动。
殷神悦是秋知意的一部分，若是秋知意一直不完整，她也无法成为真正的魔主。
她虽然欣赏殷神悦，但也只是欣赏而已，这千万年来，她已经放弃太多太多。
也因此，她虽知道秋知意一直在沉睡，却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去看她一眼。
云止戈愣怔了一会儿，释然地笑出声来。
“到如今计较值不值得也没有用了，只是希望我死前能看到修真界焕然一新的样子。”
“不过你与秋知意还真是，一个两个的。”
云止戈并不意外地看到青冥一改之前疏离的气质，仿若想要从她这里探听到秋知意的只言片语。
虽然此时他的神情淹没在光点中，只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气质实在是太好分辨了。
也就秋知意这根木头并不知道。
青冥想听，但云止戈偏偏不再说话。
陈旧的画卷自她身后展开，其中记录的是她经历过的近万年的岁月，这是云止戈的界，她手中出现了一支金光耀耀的笔，怀念又怅然地看着手中的笔。
她并非剑修，时间太久、学得太杂、失望太多，就连她也忘记自己是什么修了；只是居住在万剑宗，于是入乡随俗也跟着用剑。
她舒朗一笑，与青冥共同看向面前的结界，手指微动，笔尖流淌出的金字气势磅礴，与结界融为一体，充满恶念的沉重又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连汇入结界上太阳般但是颜色也被染上凝固的暗红，云止戈放肆书写，丝毫不顾身体上不断出现的反噬的纹路，纹路泛着不详的红光，仿佛能将她的存在都给吞噬。
“反正我也时日无多，这种好事，怎么能漏下我？”
青冥似是轻轻勾起唇角，他点点头。
话虽如此，两人都知道，云止戈死亡便是彻底的死亡，再无灵魂存在，除非飞升。
但她已然与魔界绑定，无法挣脱，无法飞升。
生于斯，亦将死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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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蓝色荧光中，秋知意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一片繁复的阵法纹路，秋知意尝试着推开，未果。
她伸出手，纤细、脆弱、苍白、没有一丝攻击性。
秋知意却觉得分外陌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