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意甚少追究无意义的因果,与其询问“为什么受伤害的是我”这种示弱的话,不如迎难而上、专注己身。
正如她与江晚宁会被送至凌霄界渡劫,这是迟早发生的事情,即使没有凌霄界也会是其他界。
在见到凌霄后也并非没有猜测,只是凌霄的强势与强大绝非她的过错,将之作为以凌霄界谋取私利的借口之人才是罪大恶极。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猜测,她从未真正想过为何凌霄界被选中的原因。
直到如今见到连玥,过往的种种在她脑海中飞快连成线,指向眼前之人。
因果循环,秋知意只觉得荒谬。
连玥被太虚杀死,她确实是受害者,但她不该将矛头指向整个凌霄界。
于她亦或是神庭中的仙佛而言,诸多三千界或许只是一个抽象的界,但是落到真实的界中,那是千千万万挣扎生存的芸芸众生。
他们有血有肉,会痛会笑,会反抗会挣扎,也会害怕死亡的降临。
在这三千界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秋知意从不认为任何一个人是多余的,没有人应当被放弃。
她想笑,早已微笑成习惯的嘴角却扯不出一个弧度,她的怒火熊熊燃烧,却如同雾里看花,始终与她隔着冰层,她只能通过火焰的跳跃与颜色感知到过分炽热的温度。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已是平静无澜。
神庭中的诸多仙佛,确实高高在上太久了。
巫黛与万俟厌辞在祭坛上共同说出婚契的誓言,仙音大盛,祭坛的光柱自上而下将两位新人笼罩,自万俟厌辞与巫黛前来祭坛的两道阶梯中又延伸出一道平坦的光路。
璇玑笑着看向他们:“婚契已缔,汝之二人,从此同心同德、生死相随。”
巫黛的竖瞳倒映着万俟厌辞的身影,他的脸被盖头遮住,看不清神情,她对璇玑点点头,今日天大地大,新人最大,也无需对璇玑行礼。
“多谢帝尊。”
她与万俟厌辞走了下去。
璇玑又道:“此番舟车劳顿,诸位若有时间,可随仙娥下去歇息一段时日。”
于是本打算动身离去的几位家主又顿了顿,停下了脚步,顺水推舟地跟着鱼贯涌入的紫衣仙娥前往别宫。
连奚亦是如此,他与连玥迟来已是对璇玑的挑衅,凤族本与璇玑合谋将秋知意与江晚宁投放下界,只是双方再加上凌霄界天道三方各怀心思,合谋也只是一纸空谈。
连奚正是怀疑璇玑趁着江晚宁飞升势弱夺取神格才借此机会到凌霄界天门所在处观察一二,这才来迟了婚仪。
虽然并未到凤族预计的凤祖应当飞升的时间,但,万一呢?若是璇玑在其中动了手脚呢?
这是凤祖陨落前以命书碎片卜算得出,是凤族重回洪荒之始,连奚不敢有丝毫松懈。
若非大道限制不能窥伺下界,又要提防璇玑出什么阴招,连奚恨不得天天蹲在天门处看凌霄界的情况。
在江晚宁下界前连奚就已经给她的神魂打上了印记,所幸他并未在天门处察觉到江晚宁的神魂气息。
去天门观察情况已经将不信任璇玑摆在了明面上,如今自是不能再打璇玑的脸,毕竟,他并未做好与璇玑撕破脸的准备。
至少……也要等凤祖飞升再说。
连玥慢一步跟在连奚身后,紫衣仙娥衣香鬓影,宛若繁密的梦幻紫藤萝,周围一片紫色的世界,连玥却从中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黑色身影。
熟悉的黑袍,与黑白笑脸面具。
这是倚白!
周围的声音在瞬间远去,四肢与心脏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被遗落在最后的无助感席卷了她,她仿若又回到了那个被几根细线贯穿、坠着整个身体的下午。
她本不应记得凌霄界之事,盖因防止记忆混乱,所有下三千界历劫的仙人在归位后皆会被洗净在三千界中的记忆,不论愿意与否、无一例外。
唯一的意料之外便是万俟家的小公子,众仙虽将他当做笑柄,却也深知在无数次的轮回中尚能保持清醒已是难得至极。
万俟厌辞的实力自不必说,更令人畏惧的是他还有无比坚韧的心性,至此也只是稍微厌世了些、不愿意承认自己万俟厌辞的身份,他并未失去理智这件事已然让人无比忌惮。
所幸他主动与万俟厌辞的身份割席,并非无人怀疑这是万俟家的缓兵之计,只是做到此种地步,甚至将自己以女子身份嫁出,未免也太过离谱。
人人都嘲笑万俟厌辞,却亦都忌惮于他,更不想族中小辈成为下一个万俟厌辞。
在凤族发现连玥无法清除在凌霄界的记忆后,虽然伤及根基,凤族还是马不停蹄地将连玥再次投放下界,后一个世界中的记忆顺利清除。
凤族与连玥皆松了一口气,虽伤了些根基,但凤族先祖便能涅槃,如今虽一代不如一代,凤族的自愈能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