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初他们的晚饭是在许南月家解决的,期间村长过来请过一次,但许南月家和村长家各居十里村的东西两头,沈砚初不喜折腾,便决定在许南月家吃晚饭。
许阿爹和许大娘两位老人,一生里也未见过什么大人物,从菜式准备到席间的互相斟酌,一直都有些不自然。反而是许南月大大咧咧,一副没甚所谓的态度,整场下来,属她吃的东西最多。
吃了饭,一早送他们过来的马车早早地便在门口候着了,沈砚初和小厮上车,车夫扯了扯手中的缰绳,一辆稳步前行的马车,便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到了沈府,还未来得及将衣帽整理完毕,沈砚初便率先安排小厮将今日记录下来的那些有关“云雨之道”的笔记留存好,并再三强调一定要仔细存放,以后会用得上。
小厮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比他还要谨慎三分的态度将东西收拾好后,还再三确认了几次。
隔日是个阴雨天,从早起时便开始淋淋沥沥,一直到午时都未见有停止的趋势。檐上一水儿的雨滴落下来,沈砚初拿书靠近窗边,他的心情好似也被这连绵的雨滴浇的有些阴郁了。
下人来通传,说是沈老爷要见他,正在书房候着。沈砚初答一句“就来”,将书放置在书案上,整了整衣襟,便撑伞而去。
沈家老爷共有一妻二妾,膝下子嗣五名,沈砚初排行老大,且出身嫡出。只是他娘和沈老爷的感情相敬如宾,所以他和沈老爷的关系,也就算不得有多亲厚。
进了书房,抬眼便见沈老爷在那张文椅上坐着,左右各站立小厮,一个研墨,一个则端着他刚完成的字画。沈砚初进门,恭敬行礼,叫了一声“爹”。
闻声,沈老爷则当即便放下了手头的笔墨,并示意那两小厮先出去。
“砚初啊,你过来帮爹看看,这幅画画得怎么样?前几日在下朝时偶遇了李大人,他夸我画好来着,硬是让我帮他画一幅,我推脱不过,只得应承下来。不过,我这太长时间没画了,怕拿不出手,所以呀,就先找你帮我看看。在这群孩子里,就属你在这方面的造诣最高,像我。”
沈老爷语气温和,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对沈砚初的赞赏。
沈砚初走近,端详一会儿,恭敬答复:“您这幅画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无论是用色还是笔力都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沈砚初这话是实话,并未夸大。沈老爷的话在京城是一绝,许多人重金都无法求得一幅。即便是他不认同他其他的方面,可在画作这块儿,沈砚初倒是也没什么撒谎的必要。
只是,他爹刚才的话,怕是不只是让他来评论画作这么简单。
他爹口中的李大人,沈砚初知道,他之前曾和他提过一次,况且沈砚初在朝中也和这个李大人有过接触。家中世代文臣,清正风骨。一共两子一女,府中尚有一个幺女待字闺中。
果不其然,沈老爷的下一句话便来到了这里:“你如今高中科举,又被当今圣上亲自册封了‘户部尚书’之职,圣眷正浓,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我和你娘都十分为你高兴。”
说到此,他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沈砚初就一直站立一旁,恭敬听着。
“这中举之事解决了,接下来就该考虑人生大事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李大人家尚有幺女待字闺中,无论是从外貌,才情,还是其他品德淑良的方面来看,和你都是极般配的。况且他家儿子还在朝中身居太傅之职,将来对你的仕途也是大有帮助。所以,我们决定,择一个良道吉日,就将你们二人的婚事定下了。”
听闻他爹说这些,沈砚初倒是也没有太吃惊。他爹对此早有想法,以往甚至还让他娘来私下打探他的口风,只是沈砚初对这些一向都是不感兴趣的。而且,不知为何,方才在他爹提到“婚事”二字时,他脑海中却忽地跳出了许南月的那张脸。
沈砚初很是不自然,猜想,必然是因为他接触的异性太少了,所以才会在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脑海中只能联想到她。
沈砚初一向都是有主见的人,所以面对他爹刚才说的择个良道吉日将他和李家小姐的事情定下来,他自然也不会同意。且不说,这李家小姐他从未见过,就算两人曾有过短暂的交际,他现如今也不想考虑这些,他刚高中科举,还是想以事业为重。
“孩儿谢爹挂念,不过孩儿方才得到圣上的赏识,被安排处理耕种之事,暂无心力来考虑其他。此耕种之事涉及面甚广,关系千万百姓的生计之道,马虎不得。儿子自知天资愚钝,能力不足,遂想全身心处理这件事情,是以爹刚才提的事情,恕暂且不能做到。”
“你有这份心是好事儿,”沈老爷说,“只是这人生大事也不得马虎,你只需要同意,其余的事情自有我和你娘来安排,不会占据你多少精力的。”
沈老爷已经让了一步了,可沈砚初还是坚持,他实在是对这种事情很是抗拒,更何况是和一个从未有过相处的女人:“还是不劳烦您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