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家湾。
许副官已是在宁家的院门外候着了,待听见院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后,许副官抬眸看去,就见从宁家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个容光照人的少女,她穿着一袭新裁的鹅黄色素绉滚边短袖收腰旗袍,衬着肤色更是晶莹剔透,白皙无暇,仿佛这世间最珍贵的美玉,散发着柔润细腻的光,简直美的夺目。
虽然已是见过无暇很多次了,可在无暇出门的刹那,许副官还是怔了怔,才唤道:“无暇小姐。”
“许副官,咱们现在就走吗?”无暇眼瞳清亮,冲着许副官微笑道。
“是,督军已经在餐厅等您了。”许副官一面说,一面为无暇打开了车门。
“有劳您了。”无暇噙着笑,进了汽车。
汽车缓缓向着外面驶去,巷子里挤了许多看热闹的街坊,无暇打开窗户,微笑着向着他们挥了挥手。
“无暇,无暇!”
无暇在人群中听见了一道男声,她循声看去,瞧见了赖小康的身影。
无暇的眼瞳中浮起了一丝笑意,对着他摇了摇手,也是喊了他一声:“小康哥。”
赖小康用力的向着无暇挥着手,眼底满是惊艳的光。
汽车终于驶出了前家湾,无暇端坐起身子,刚要摇起窗户,却是突然想起自己为池北赫绣的一枚平安扣忘在了家里,昨日见面时说好了今天要送给他的,无暇想了想,与前面的许副官开口:“许副官,实在抱歉,我给督军准备了一样小礼物,被我忘在家里了,可以让我回去取一下吗?”
“当然可以,无暇小姐,”许副官闻言立马向着司机摆了个手势,司机见状遂是掉过车头,回到了前家湾的巷子,汽车一路开到了宁家的门口,许副官大步下了车,为无暇将车门打开,并做了一个请无暇下车的手势。
“劳烦您稍候。”无暇有些过意不去,与许副官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家门。
无暇的心情是很好的,虽然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寿命,可她并不愿去想以后,只想把握眼前的日子。
家里静悄悄的,父母和外婆一早被接去了紫香街的别墅,等无暇与池北赫成婚后他们就要正式搬过去了,至于宁无双,无暇并不知道她在哪,这些时日姐妹两几乎形如陌路,无暇至今记得,宁无双看着那张刊登了自己与池北赫在马场亲吻相片的报纸,眼中露出的是可以称之为“怨恨”的光。
想起宁无双,无暇的眼睛微微黯了黯,步子也是缓了下来,她停顿了片刻,才向着堂屋走近。
路过父母住的房间时,无暇透过门帘,看见了一道身影。
她心下有些奇怪,只悄悄上前,就见屋子里的不是旁人,正是宁无双。
无暇看见她站在壁龛前,手里拿着的正是被宁母供在观音娘娘前的那一小瓶护肤膏,无暇眸心微怔,她的心提了起来,却不曾惊动宁无双,只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
她看见宁无双打开了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瓶子里,用木质的小勺子轻轻搅了搅,又是将那瓶护肤膏放回了原处,并将瓶身摆正,她做的很细致,很认真,最后,无暇看见她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带着痛快的笑意。
无暇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冰凉。
天色已是暗了下来。
杂货铺里并没什么生意,赖小康守在柜台上,已是昏昏欲睡。
睡意朦胧中,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那声音轻柔而动听,赖小康打了个激灵,倏然从睡梦中清醒。
他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肤光胜雪,姿容绝美的少女,她披着一件精致的披风,手腕上戴着一串饱满丰润的珍珠手串,她站在那,是出尘的美丽,竟然人担心这间小小的杂货铺会脏了她。
“无暇?你怎么来了?”赖小康的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又惊又喜,对着无暇开口道。
“小康哥。”无暇也是微微笑了,她掩下眸子,将手中的一样瓷瓶放在了赖小康面前,与其道:“小康哥,我想劳烦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赖小康有些不解,无暇已是快当上督军夫人了,还有什么事能要他帮忙?
“帮我看看,这瓶子里是什么?”无暇打开了那瓶护肤膏,摆在了赖小康面前,赖小康自小就在这间杂货铺子里忙活,虽没接触过什么名贵的东西,但稀奇古怪的物事倒是见过不少。
赖小康将那小瓷瓶接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很快,赖小康的脸色变了,他找出了一根银针,放进了那瓷瓶中,待取出时,无暇见那银针果然已是通体发乌黑。
“无暇,这里是砒霜啊,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赖小康大惊。
“砒霜?”无暇低低的念着这两个字,她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她静静地看着那一小瓶护肤膏,却是慢慢的笑了,她伸出手,用指甲从里面挑出来一点点,向着自己手背上抹去。
“可不能往手上搽,毁皮肤的!”赖小康大惊,连忙阻止。
“没事儿,小康哥,”无暇轻轻摇了摇头,仍是将那一点掺了砒霜的护肤膏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很快,无暇就觉得那一小片的皮肤开始火辣辣的疼,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处皮肤开始发红,发痒,直到溃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