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军中,祈郎中瞧着周遭一脸惊恐的众人,心道不好。
这尚未开战,大旗便被雷给劈断了,这岂止是士气受打击,怕不是要军心涣散了。
段家军再英勇,那也是凡人。
段怡再厉害,那也斗不过天不是?
那边的独孤逅见苏筠掉进坑中,哈哈大笑起来,“母鸡司晨,天打雷劈!你们可瞧见了逆天而行的下场了么?”
他这话一出,段家军中的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面相觑起来。
段怡瞧着听着,手腕一晃,趁着众人被独孤逅所吸引,拿起一早挂在马上的大弓,她闭上了一只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
然后猛的朝后一仰,将那大弓直接拉满了,长箭破空。
独孤逅还骄傲的抬着下巴,面上带着嘲笑,张狂无比,拿着八丈矛朝着坑中戳去,就感觉脸上一痛,他猛地扭头追着那箭看了过去。
只见长箭笔直的朝着蓝田军的旗杆射去,嘭的一声,旗杆折成了两截。
那大旗落了下来,盖在了底下士兵的头上,一下子骚乱了起来。
段怡收回了大弓,坐直在那马背之上,感觉身后一片雅雀无声。
她长弓一挽,换了个方向,用那弓柄的一头,指向了郑铎。
“你可知四个字?人定胜天!有我段怡在,我们山南何须用惊雷?”
段家军中一片沸腾!先前被雷折断旗杆的惊恐之感,消散了大半。
“不愧……是段怡啊!”
段怡从那阵阵欢呼声中,分辨出了一个熟悉的弱弱地声音,她勾了勾嘴角,朝着那坑中看去,只见一个白嫩的手,陡然出现在了大坑边缘。
紧接着,苏筠像是那刚出世的石猴一般,猛地从坑中跃起。
那独孤逅站在坑边,正摸着脸上的伤口,见自己的手中一片猩红,已经是怒火中烧,又见苏筠从那坑中爬了起来,更是大吼出声。
“那坑中的铁荆棘扎不死你,便让小爷手中的长矛送你上路!”
他这么一吼,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段怡瞧着苏筠的模样,心中一紧,他身上的衣衫被扎得破破烂烂的,甲衣上到处挂着铁刺,看上去狼狈得像是街头上的丐帮长老。
那没有甲片护住的手臂上,被扎出了血来,斑驳点点。
她抿了抿嘴,都这样了,这孩子还记得那句,不愧是段怡。
苏筠闻言冷笑一声,他猛的一个空中翻滚,踩着那独孤逅的肩膀,翻身到了他的身后,随后长枪从腋下插过,戳死了身后的一个蓝田骑兵,抢了他的战马,站在那马鞍之上,朝着独孤逅攻了过去。
那独孤逅虽然是个二世祖,但从前也一直跟着舅父沈青安在北地边关作战。
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手底下却是有几分真本事。
见苏筠认真得像是一匹孤狼,他亦是正了正色,提着长矛迎了上去。
二人盘旋着,像是草原上的斗兽,随时都会一跃而起,将对方撕了个粉碎。
对垒的两军,都默契的没有动,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天空一道闪电划过,轰隆隆的雷声响起。
段怡心中岂止是神兽奔过,那是神兽每个人在她跟前扭屁股嘲讽再奔过!
莫不成还来?
她想着,仰头一看,瓢泼的大雨,直接朝着她的脸上泼来。
怎么办?姑奶奶有一句话不知道是该直接骂,还是直接骂?
那倾盆的大雨哗啦啦的落了下来,靠山占据高地的蓝田军倒是还好,站在下头的段家军,却是遭了大殃,不一会儿的功夫,那鞋子便全泡在了水中。
雨水落到苏筠的身上,将他伤口上的血冲刷了下来,流了一地,看上去格外的骇人。
苏筠此时却是顾不得这些。
从他还是一个孩童起,他便跟着段怡了,不是没有人笑他,说段怡打个屁,他都要夸赞好香啊!程穹也时常说他若是上了年纪之后,便是话本子里残害忠良的大反派。
是佞臣。
可他苏筠的命都是段怡给的。
他不在乎什么家国天下,亦是不在乎天下苍生,他只想要坚定的站在段怡的身边。
老天爷反对段怡,他便弑天。
苏筠眼神陡然一变,他从那马上一跃而起,挥舞着长枪,朝着独孤逅的喉咙猛刺而去。
大雨像是幕布一般,遮挡着人的眼帘,叫人看不真切。
独孤逅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苏筠的枪尖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他只觉得自己的汗毛根根竖起,脊背隐隐发寒。
好快的速度!
来不及细想,独孤逅下意识的头一偏,只感觉脸上一阵剧痛,他伸手一摸,一手鲜红。
苏筠在先前段怡长箭划过的下方,又划出了一条更深的血口子。
独孤逅肝胆欲裂,他的脸该不会要毁容了吧!
趁着独孤逅分神,苏筠提了一口气,脚轻点了一下独孤逅的马头,飞跃而起,那长枪连带着他的身体一起,朝着独孤逅的脑袋刺去。
独孤逅脑袋又是一偏,避开了去,那长枪直直的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正在这个时候,天空陡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