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几乎是狂奔着跑到光王府的,一个大胆的念头像一只小兽咬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胸腔怦怦直跳,脑海中始终萦绕着六个字:严华来不了了。
王府门口,许多辆大车一字排开,上面堆满了李牧要从王府带去宫里的物品。先时陪同李牧进宫的林崖和关山度均已回来,帮着府里的管家一同清点整理出来的东西,登记入册。
“许御史,你怎么来了?”林崖瞧见了许彦,大吃一惊,不知他为何这幅模样出现在这里,连忙将手中的册子交给关山度,让他帮着记上几笔,自己快步走下台阶,赶去见许彦。
事发突然,许彦来不及和林崖细说,开门见山问道:“看到秦萧萧了吗?”
许彦的话问得突然,林崖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想了一番,回来后似乎没有在王府见到过萧萧姑娘。林崖见许彦一脸着急,连忙替他向其余人问道:“今日你们有谁见过萧萧姑娘?”
说话间,四名健硕的侍从小心翼翼地搬着一架屏风从门口出来,管家瞧见,赶紧让边上几个侍卫过去帮忙,连连嘱咐道:“你们可得仔细这架屏风,皇上对它甚是喜爱,小心别把它给我砸了。”
大家伙儿听管家这般说,脚下更加慎重,本想坚持着将它搬到车上的几名侍从不敢强撑,与侍卫换了位置。这么金贵的东西,还是由他们过手运到车上更为妥帖。
卸下搬运屏风的重担,一名侍从才有功夫回答林崖的问题,他确定地回答道:“林将军,一早上你们护送皇上刚离开王府,秦姑娘紧接着也出去了,大概只隔了前后脚的功夫。”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李牧一进宫,这些天一直待在光王府闭门不出的秦萧萧就出去了;秦萧萧不见了,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严华也消失不见,连百官朝见新君的重要时刻都能缺席。
从宫中狂奔到光王府的这一路,许彦一路跑,一路想,想明白许多事。许彦看着门前被珍而重之抬到车上的那架屏风,又望着梁上题有“光王府”三字的匾额,他全部明白了。
王爷。皇上。你终究还是看着秦萧萧将严华这枚活子下成了死棋!许彦在心中不甘地嘶吼着,情知木已成舟仍激愤不已。在他看来,这么早地舍弃严华,不啻于斩断马一贽的一条臂膀,坏手,着实是一招坏手。
许彦没有理会林崖的询问,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光王府,走出了十六王宅。沿街的商铺已经挂起白幔白纱,路上的行人着起了素服,在这之中,有群脸色惊疑不定的人吸引了许彦的注意。
当许彦注意到这群人的时候,人群中打头的那人也留意到了许彦,连忙迎上去,像是有事要向他请教。许彦看到了这群人由远及近,跟到了自己身旁,他却视若无睹,跌跌撞撞地往前边去了。
为首的那人不肯放弃,紧追着许彦,克制地开口询问:“许御史,在下是严府的管事,敢问今日您是否有见过我家尚书?”
严华,又是严华。一向默默无闻被人忽视的严华今日竟被人提及了这么多次,这实在让许彦觉得可笑又可悲。枉严华半生谨慎,在朝中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临了了,居然被秦萧萧和李牧联手算计,非他本意地为他招惹来那么多关注。
“严华回不来了。”还没有沾过一滴酒,许彦的声音里已是醉意醺然。
“严子陵,你还是来了。”
独山之上,秦萧萧一人傲然站在崖角,迎风而立,嘴角噙笑,眉梢含恨,半是嘲讽半是满意地看着来人,说着话,右手情不自禁地握紧手中长剑,像是这宝剑通了人心,迫不及待地要与对方的兵器一较高下。
严子陵到底老辣许多,秦萧萧诱得他避开众人,孤身前来独山赴这生死局,他却不想即刻开打,反而不紧不慢地从山下走到山上,耗着早一步来到山中的秦萧萧的时间。
“我为何不来?”严子陵大笑一声,扬手隔空击下大半树青绿嫩叶,扼杀了这一球葱茏春意。这等寻常习武之人苦练二十年尚且难以企及的功夫,严子陵随便一掌,就能有如此威力,实在不敢让人小觑了去。
严子陵很清楚自己这些年来武功的进益。表面上看,是他依附于马一贽,好让自己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往深了看,严子陵的本事是他最大的底气,两不知服的是他,而不是宫中的马一贽。即便明日宫里天翻地覆,半个皇宫不姓马而姓了牛,严子陵照样能在牛公公手底下稳如磐石。
当秦萧萧思忖着严子陵方才一掌功力几何的时候,严子陵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他轻蔑地将她周身瞧了个遍,揶揄道:“不过是个险些被我打死的黄毛丫头,真当自己看了几遍乾坤一剑第五式的剑谱,手里拿着邹清明当年用过的清谷剑就能打败我了。”
秦萧萧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了,严子陵说得越多,越证明他心中不安。秦萧萧没有理会严子陵夸大其词的虚言,一针见血地还击道:“你若真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一出现在严府,你怎么就急忙追着跟过来,仓促地一个随从也没有带,这可有失你堂堂尚书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