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要到如此地步?秦仪太后时而明白也时而不明白。
同是女子何苦为难女子,是她与她的所求不同吗,她不愿再想,因为她知道答案。
此刻她爬到薛蔓脚边,泪涕横流,“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嘉应,放过我吧,放过我儿吧,他已经死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她求的是嘉应,还是佳音?
不过这都不重要,不管是谁都不会原谅她。
薛蔓撤步躲开了秦仪太后的触碰,“你不配,不配得到她的原谅。不止他,你,还有你的儿子都不应该活着。”
“你是嘉应,还是佳音啊?”秦仪太后摇了摇头,“没关系,都可以的。你杀了我就好,留我儿一命好不好?”
还以为会有场母子情深的戏要看上许久,是她低估了新沁帝的薄情。
何况她那几个皇兄的死,也是新沁帝的手笔。
“是!是啊!阿姊,反正她也快死了你就杀了她吧,我还那么年轻,你留我一命吧。”
薛蔓也看不下去,一掌用力甩在新沁帝脸颊,“真是恶心!”
“既然如此,不要浪费时间了。来人,上酒!。”
一壶酒被放到了秦仪太后面前,秦仪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静下来了。
“那日,我母后是怎么死的,想必你也记得。要道歉,你就亲自去见她吧。”
薛蔓语毕,秦仪太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捧起那酒壶就往自己嘴里灌进去,即使七窍流血,她仍往自己口中倒着酒。
直到最后,她也躺在了那地上,仰头望天的双眼流出的血泪交杂,她也死不瞑目了。
“不!不!母后——”
新沁帝后知后觉,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吼,薛蔓握紧拳头,打在了他另一侧脸颊,一脚将他踹回龙椅上。
“现在才来哭的要死要活的,刚刚喊着要她死的也是你,你怎么和你那烂透的爹一样伪君子啊!”
“阿姊我真的错了,阿姊,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我还有虎符。只要你放过我,最大的兵权交给你管,怎么样?”
“饶了你?你问过那些被你弃之不顾死在战火里的百姓了么?你问过那些拼死守国却被你遗忘不予救援的战士了么?你当真,有一颗君主之心吗!”
薛蔓也是被这无下限的新沁帝开了眼,世上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从铠甲内取出一个小囊袋,“虎符?你是说这个我已经有的东西?多亏了它,我才能早点在这里见上你。”
新沁帝从未想到,他那痴傻的七皇兄竟会站在了薛蔓那边,还将这虎符都给了她。
他们不是都是愚蠢之人吗,父皇说过的,是啊,明明就只有他是最聪慧的!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会是薛蔓的弱点?
尤旭。对,那个她百般钟情却被背叛的男人,“阿姊这般,是因受了摄政王的蛊惑吗?你不如和我站成一线,你不怕摄政王会像当年隋漾那般吗,阿姊不是也深陷那被背叛的苦痛当中吗?权力,才是唯一不会背叛我们自己的啊。”
竟用如此伎俩来诡辩,那样的人怎么能和隋漾相提并论。
权力,才是唯一不会背叛我们自己的东西。
呵,它当然不会背叛我们,在多少谋利者不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那权力二字深深蛊惑了。
迷得人失了志,迷得人忘了本心。但这不过是掌权者的无能罢了,滥用强权,自然受其反噬。
薛蔓一语打消了新沁帝想继续说服她的念头,“荒谬,我一自身独立者,岂会因一段不忠的感情而迷失自我。有他无他,我的生命依然完整,我就是我,与他人何干。”
她如今为的,是她自己,是她的至爱至亲,是她的家,是她的国,是百姓。
她要做的有很多很多,但暮国,是第一个。
新沁帝不再与她打唇舌之战,竟拿出一哨,哨声一响,四面八方来了一群新面孔。
他竟和侵国之敌晟国联手了,真是可笑。
区区晟国,也敢将手伸得这般长。薛蔓一箭朝殿门外射出,“召!红羽齐放!”
清脆的嗓音,力量却无穷。
霎时,殿外天降一场红羽之雨。
而殿中,薛蔓重执起箭,腰间令牌作响,她大杀四方。
既然如此为权着迷,深觉权力是唯一忠于他的东西。那不如就死在他那心心念念的强权之下。
“如你所愿。”
最后一支红羽箭落,薛蔓将新沁帝扔到龙椅上,一道银光闪过,血溅龙椅。
再见了,这腐朽的一切。
她转过身,晨曦的红光映了她满眼,她朝那束光走去。
足尖碰上另一足尖。
抬头,她在隋漾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也似看到了彼时年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