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南京城便笼进一片朦胧的黄色之中,街道上秋风萧瑟,落叶飘零,不知是否是春夏少雨的缘故,今年的风沙都要比往年大些,人从路上走过,不一会便吹得一身尘灰。
这日安珞阳跟李恒商议完生意上的事之后,便被他邀请去彩云楼吃饭,同来的还有一众南京商人,皆是三十岁往上,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前辈,只有安珞阳一个女子。
李恒将她介绍给其他人认识,这些人看她是一个年轻女子,虽碍于李恒的面子对她还算客气,但眼神里的轻视和质疑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安珞阳倒也不在意,不卑不亢地跟他们一一见礼,她虽然想与这些人打好关系,但并不想低了一等去。
之后的饭桌上,安珞阳会适时插些话,那些人见她说起生意上的事头头是道,知道她不是绣花枕头,对她的态度也有了一些改观。
尤其是得知安珞阳在南京和福建还有烟草生意的时候,尤为惊讶。要知道烟草可是暴利,虽然烟草只在南方几个州府盛行,但现在北方抽烟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有位名叫黄天的问安珞阳为何不把烟草铺开到南京来。安珞阳笑着回道:“我家的烟草每年的产量不多,就算开过来了,也没有充足的货。”
“那为何不多收点货?”
“我手下人手不够,而且现在云南随时有战乱,不敢放手施为!若是等战事结束,倒是可以有这个打算。”
“这倒也是。”黄天点头称是,“这战一开打,匪患四起,什么都要毁了。”
另一位叫钟毓秀的突然道:“要我说,根本不需要一个一个地上门去收,直接在附近弄一个栈点,让那些农户过来卖不就好了,就跟衙门收税粮一样。”
“说得简单,实则不妥。衙门是独门一家,不去要进大牢的。收烟草的又不只有一家,别人不一定来你这儿。”
“成不成,总得试试才知道!”
“这办法还要试?我想想就不行……”
话说着说着,这两天就吵起来了,其他人不以为然,反还纷纷出主意,积极鼓动两人辩驳。
李恒跟她解释:“黄兄和钟兄这两人,但凡见面,必要吵上一顿的。不过也奇怪,这两人关系还越吵越亲厚。”
他们表面上是在吵,但归根到底是探讨经商之道,安珞阳听着听着,还从中琢磨出几分道理。
这顿酒席一直吃了快两个时辰,众人才散了,安珞阳回店铺的路上,路过锦香院,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熟人李婉。
李婉带着婢女苌楚,从马车下来后,便进了锦香院。
她一个人来这里作甚?安珞阳早就疑心她的身份,这次恰好碰到了,没有不查看一番的道理。
锦香院是南京有名的戏院,每日都会出演剧目,但说是戏院,暗地里也会做些皮肉生意,前院是戏台,后院则用来接待男客。不过门开在两边,两处地方隔得也比较开,也会有女客前来听戏。
安珞阳一路跟着李婉,发现她去见了锦香院的一个老班主,两人说了会话,李婉就离开了。
怕她发现,安珞阳离得比较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这时正好有一群脸敷□□的女子从旁边走过,安珞阳拉住一个人打听。
那女子听到她问老班主,满脸都是敬仰和憧憬,褒赏之词脱口而出,“那可是辛伯华先生,他可是锦香院最厉害的班主,他写的戏最受人欢迎了,你看过《金钗记》吗?没有,那《采莲合情记》《骊山生死传》《隐仙游》呢?你不会都没看过吧,这些都是他写的,叫好又叫坐!要是我也能演他的戏就好了……”
女子滔滔不绝,恨不得把所有的戏名都报上一遍,安珞阳赶紧打断她,“刚才那位夫人来找辛班主是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不过许多达官贵人都会请班主去府里演戏,她应该是为这事吧!”
府里最近又没有什么事,怎么会请戏班?安珞阳想进去找辛班主问问,但一眨眼的功夫,辛班主就去戏台后面排戏了,安珞阳只好过去找他。
马上就要开演了,戏台后面忙得人仰马翻,辛班主忙碌了许久,才从排演中脱身,听了安珞阳的问题,回道:“那位夫人问我的下一出戏什么时候演,在哪演,她要来捧场。”
安珞阳还要问,辛班主已经不耐烦地赶人:“你没事你快离开这,后面乱成一团,你在这不是添乱吗!”
安珞阳只好离开,虽然没问出什么,但她也并没有就此放下疑心。
回到店里,安珞阳收到了曹雪送来的帖子,邀她明日去城外的钟山的马场一起打马球,要是会骑马的话,最好能骑马过去,省得到地方租马。安珞阳想了想便答应赴约,这样正好可以休息一天。
红玉和佩儿都不会骑马,安珞阳正好让她们留在店里帮忙,自己一人骑马过去。
次日起得晚了一些,等安珞阳梳妆打扮,赶到约定的地方已经是巳时,两人约在太平门一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