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带着兴牧重新回了蜈蚣巷。
白天的蜈蚣巷不同于夜晚的深邃幽黑,随着天逐渐放亮,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通八达的巷道钻出来,坐在道路两边,把路堵得更加狭窄。
这些人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人在用晒干的藤蔓编草篮,也有的在剖杀动物。
兴牧看见一个赤背老人,从麻袋里抓出一条手腕粗的花蛇,将蛇摔死之后,用绳子绑住蛇头,悬挂在木梁上,用小刀细细地将皮剥下,然后掏出蛇胆,直接吞了下去。
老人似乎是察觉到兴牧的眼神,回头看过来,眼神似一道精光,吓得兴牧赶紧挪开了视线。
“吃吗?”安珞阳转头问他。
“啊?”兴牧没反应过来。
“蛇是大补之物,炖汤最好,汤味清甜鲜香,蛇胆更有清心明目之效。这东西在广东不算便宜,但在西南这边,价贱如草。”
虽然这些日子跟着安珞阳,兴牧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对蛇还是有些抗拒,赶紧摇头,“别了别了,我下不了口。”
安珞阳笑了笑,没再说话。
次日,诸阚便派人送来了消息。他虽然在阿瓦城行商已久,手中也有些人脉,但并没查出什么,只打听出了一些关于旁门左道的消息。
那个玉石店的掌柜叫做曲闻,是云南纳卡人,三年前才来到这里,接手管理这间店铺的生意。他为人圆滑老道,长袖善舞,与许多商人关系都不错,唯有一点好色,使得她妻子常与她发生争吵。
目前他和妻儿都住在里店铺不远的一所宅院里,不过现在院子周围多了许多守卫。
如今敌在暗她在明,安珞阳不敢贸然现身,但一直这样躲下去也不算个事,反而越发被动。再加上身上的银钱也用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月她就要流落街头,在蜈蚣巷找个位置乞讨了。
安珞阳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主动做饵,将背后的柯衡柯华两兄弟引诱出来。
得知了曲闻的住处,她便和兴牧则乔装打扮,暗中潜伏在附近,盯着曲闻一家。但曲闻但凡出门,都会带着护卫,不好下手。经过了近五天的盯梢,安珞阳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曲闻好色确实名不虚传,她在外面偷偷养了一房娇美外室,大约两三天就会去一趟,因为怕被妻子发现,他只一个人偷偷地去同情人幽会。
为防跟上次一样落入陷阱,安珞阳跟踪了两次将路线记住,等曲闻第三次去的时候,才提前到了曲闻外室所住的地方,在这里等他上门。
这处院子是藏在一条热闹小巷里,附近聚居的人很多,院墙用木头和竹子搭建而成,从竹子的缝隙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光景,很轻易就可以翻墙进去。
未免打草惊蛇,安珞阳没有立即进去,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蹲守在院子外面,等着曲闻的到来。
傍晚时分,曲闻好不容易忙完店里的生意,得以歇一歇,但他仍旧头疼不已。派去的手下现在还没找到那两个中原人,主子已经发下话了,要是过两天还没找到人,他就得直接滚回老家种田了。
十几年辛劳,好不容易得来的掌柜位置,现在因为两个外乡人岌岌可危,他心中也不免对主子有些怨气。要是实在不行,他还是得去找屋玛昂大人商量商量,请他帮忙一同搜捕。只是又得花一大笔银钱了。
好在今日终于可以去看自己那外室了,他早就妻子说好今晚要去和别人谈生意,晚上不回来。
一想到今晚能远离妻子的唠叨和猝不及防的打骂,搂着外室那温软的身体入睡,曲闻心中的烦恼立马被冲散几分。
曲闻打发走随身的伙计,关上店铺的大门,哼着曲子慢悠悠地走进那条熟悉的巷道。今日的巷道好似格外安静,只有自己咚咚的脚步声,他没在意,转过几个弯,很快就看到了那所小院。
敲了门,还没等几息门便开了,开门的妇人容颜姣好,眼波妩媚,正是自己那日思夜想的外室。
女人看见他来一脸喜悦,但语气中仍有些淡淡哀怨:“老爷您终于想到来看绮君了,怕是快忘了绮君吧!”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曲闻那里忍得住,连门都来不及关,赶忙上前搂住她柔软的腰肢,手往衣服里摸,“爷怎么可能会忘,不是家里那母老虎管得严嘛!这不一有空就来看你了,”
曲闻一边调笑,一边凑上前亲她的脸,手下也不停,“绮君如今可越发又气性了,来,快给爷仔细看看。”
“老爷,你别急啊……”女人浑身一抖,腰肢软倒在他身上,眼波含情露怯,妩媚至极。曲闻看着怀中美人,哪里还忍得住,急忙解她的衣扣。
就在这时,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惊恐,死死盯着后面。曲闻心中霎时一凉,缓缓转过头,发现一把银白的匕首正顶在他的后脖处。
执刀之人一身破烂,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的雅兴,不过我有些事要问问,还请二位里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