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会把人请到这里来,要什么样的形制、要多少,对照着这些实物下单就是。”
常满叹了口气,这可真是令人伤感的现实。自家瓷厂的店面已经失去了这个功能,只剩下零售功能,普通百姓碗破了都要补起来继续用,对瓷器的购买力更是低得可怜。
她艰难地佝偻着腰往架子下半截看去,而后索性直接蹲在地上。看到角落时她眼睛一亮,那里放着一对有些落灰的白瓷罐子,整体呈现出象牙白的光润颜色,手掌高的罐体上面的刻花工艺精湛,看得出来雕刻师傅在其上花了不少的时间。
大掌柜发现她盯着罐子就挪不开眼,脑袋都涨大了一圈,“东家,你怎么选了这么个东西,不便宜还没啥用!”
民间瓷器的用途无非是实用、装饰、玩赏三种。而实用价值历来排在最首,古语说‘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意思是揉和陶土做成器皿,形成中空的地方,才算有器皿的作用。
以至于这里的玩赏瓷都得兼具实用功能,就像秦二爷的白瓷茶具。这个只有巴掌大的罐子做的再精美,在大掌柜眼里还是属于没用的东西。
老高正好端着茶杯出来,他没想到这少女表面说是常氏瓷厂的东家,但实际是个对瓷器一窍不懂的孩子,满是同情的看了一样大掌柜,“这是东家让刻瓷师傅做的实验品,一共雕了十多个只烧成了这么一对,放着很久没人要,大小姐您要不再看看别的?”
常满见他反应这么大,迟疑着问:“这个多少钱?”
大掌柜奥悔地捶胸顿足,他怎么就没想到提前叮嘱东家不要乱买东西呢,只是见她两眼放光又忍不住有些心软,“老高……”
老高拿出算盘拨动几下,心道要是真能把这积压了不知道多久的罐子卖出去,自己倒是大功一件,“标价十八两,我给你算你十四又四两银子。”
好家伙,价格接近普通百姓一年的工资。这种特别的东西放在像仓库死的院子里自然只有落灰的命运,它需要的是像秦二爷这样兜里不缺钱的人来欣赏把玩。
常满倒不是非要不可,她只是在看这对罐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家青瓷的商业定位,有心想解释又碍于第三人在场,只能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老高,示意大掌柜回去再说。
大掌柜搞不清楚情况,但他对东家的信任早就不知不觉的深入心里,夸张地惊呼,“东家,有这钱不如先把我们欠钱庄的银子还了……”
常满没想到他找了这么个理由,“……”
大掌柜和老高寒暄几句,赶着带常满离开了这里。
牙行的人已经在坊市的路口等着了,常满今天的另一项任务是为了她的新瓷寻找合适的店面。
她师父沈成在为她做设计启蒙的时候曾经问过她一个问题:什么是设计?她在十年后才理解了这个问题的含义:设计的本质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不论男女,大多数的人都会为了打上定制款、限量版的东西花费远超于它本身价值的价格,在供需关系的不平衡之下,‘限量’催生了更高的价格和更好的销量。
就算她有了全新升级的配方,常氏瓷厂也无法模仿张氏瓷厂那样大规模的生产和销售。相反,她有最好的商品和极低的产量,这不就是限量款奢侈品的雏形吗。她不仅对销售有了思路,连店面的装修都想好了。
三人人沿着平康坊街面上待租和待售的店铺探看过去
“大小姐,瓷器店铺扎堆的地方看了,现下沿街的店铺也看了不少,”牙商抖着手里的钥匙串,充满怀疑的瞥眼看她,“您确定要做什么生意了吗?”
“像对面这样的就可以。”常满指着路边一处夹在茶楼和饭馆角落里的老宅子,破旧的围墙上长满青苔,门额上的牌匾摇摇欲坠。
“那范围可就大了,花费一天的时间都不一定能看不完。”牙商眉毛都拉了下来,商铺的售价和租金比同类住宅高出不少,但破败的商铺价格却是只低不高,昨天还庆幸接了一笔大生意,眼下看只怕要出大力气还挣不了多少钱。
一行人走街串巷转了大半天时间,各类店铺看了几十处,常满暗自咂舌,她已经背负一大笔巨款的债务,看到位置和大小都合适的铺面,店租高到离谱。
牙商搓了搓手,只觉这姑娘实在是在浪费他的时间,不如送客去跑下一单生意,“大小姐,我手上没货了,要不您说个明白话,到底能出多少实价,我也好再找同行调几处店铺钥匙过来。”
常满看上了先前那处老宅子,沿街面有五六米宽,透过破损的院墙能看到内侧是长满杂草的院子,后面的两层小木楼窗户紧闭。
规模不大,符合她的有门有院的设想,打通小木楼的外墙引入自然光线到室内,正好把最重要的门店展示环节做成艺术展示馆,二楼设两间茶室雅间也刚刚好。
她掐着指头算账上还有多少钱,或许得等下东二街的铺子抵出去才能凑得够初始店租,那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前面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