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祎嘴角上扬,瞬刻间淑澹的脸颊发烫。莫非她对眼前这人动心了,定是病征所致做不得数。
“我本想告知你那位医者的回信,既然你累了那就改日吧。” 周祎如同那日初见淑澹一样站起身想离开却被拉住衣角。
“那就别走。”
周祎心里的小鹿简直横冲直撞,羞涩地摸了摸发髻故作镇定,绝不能失态。
“好,你既然想看那我便给你看。” 周祎又回到半蹲的姿态。
淑澹害羞地把脸别过,说道:“周公公,其实你大可不用蹲下。”
“那...那我该如何?” 周祎说这话时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脖子。淑澹缓慢地站起身来,虽大多病征已消散但双腿依旧感觉无力,还在微微颤抖着。周祎视她如稀世珍宝怕摔碎了,想上前挽住她却被打住了。
“我能自己来。” 这话音刚落下只听砰的一声,一双纤细玉手和玉臂匍匐在地。周祎立马伸出手,却被拒,还是那句我能自己来。淑澹咬着牙手掌撑住地面,这才勉强坐起身,背靠着深红色的墙。
“真是抱歉,又让你看笑话了。我这腿还需些片刻,就暂坐在此,若你不嫌弃就把信件给我瞧瞧吧。”
周祎从腰间抽出皱痕累累的信封,把里面的信件拿出抚平递交给淑澹。淑澹只是迅速看了一遍便说道:“还算中肯。”又叹气道:“终究唯有自己才能解此心病。”
“还有我呢。”
“你...还是算了吧。何苦来哉。”
“无妨,我啊最不怕的便是麻烦了。断然不会弃你。”
淑澹闭起双眼,回想起所有与周祎有关的点滴,他是个好人可对这人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她对他的身世、学识、品性所知甚少,就连他具体在哪当差的也一概不知。她无法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相信会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帮她治好心病。可她却是愿意尝试信任他。
淑澹挥起左手,从周祎的方向到她身旁的位置:“那好,你就和我一样靠着这堵墙吧。 ”
“ 好嘞。” 就这样他们肩膀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但周祎始终不敢触及到她的肩头。
“想不到咱们还能坐在这说话。”淑澹沉默一会继续道:“你已经知晓我的许多事了,可我还不知晓关于你的事。可否告知与我?”
周祎开始的时候是有些犹豫,他不知道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不该说。即怕说错了什么又怕表露出自己的脆弱。他便从最让他感到愉悦的部分说起。告诉淑澹他不过是在西厂汪厂公手下当差的宦官,但是和汪直的关系还算不错也算是沾了他的光,谈及他在汪直身边所办的案。刻意简略地说起他在宫里侍奉的种种经历也没有谈及入宫前的事。周祎不说的事淑澹自然也不会去过问。
周祎还谈起他的兴趣爱好,说着说着忽感有东西压在他肩上,周祎知道那是什么,他不敢挪动一寸生怕把她给弄醒了,只敢瞥眼瞧她。看着她眼角遗留的泪痕,周祎心想:她肯定是累坏了。睡着了也好就好好睡上一觉吧。
不知道淑澹睡了多久,只知道这里已经变得昏暗,得需烛火才能看清。周祎倒是不觉得别扭,他多么盼望今日的日落可以来得迟些。
“娘...娘...”
“是想娘亲了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吱吱声响。
“淑澹,怎么不点灯啊?”这一听就是女子的声音。
如果让其他人看见淑澹靠在一个宦官肩上睡着了,指不定还怎么传呢。他虽说是残缺之身但总归是不好的,可站起身离开又惊醒到淑澹。周祎先不管了,清白要紧,尽管入了教坊司好像就没有清白可言了,但是能守护一时是一时。
稍微挪动肩膀,一手扶住淑澹的头,慢慢地把她放在地面上。但还是太晚了,周祎的举动因烛光而被雯儿看在眼里。
看见雯儿的嘴正要发声,周祎“嘘”的一声。雯儿赶紧关上门,轻声挪步,点上房里的几根烛。
“她是发病了吗?”雯儿轻声问道。
“是的。”说完,周祎和雯儿大眼瞪小眼片刻。周祎继续细声说道:“张姑娘,我来此并无恶意,是因收到马太医所说的医者的回信,特来告知。信,李姑娘已阅。若你不信大可在在她醒后问问便知。”
“周公公,我又没说啥,何必一个劲地撇清呢?不过在你离开前,能否把她给放到床榻上?睡在这怕是会受凉。”
“我怎么就忽略了这点呢。但是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干的。”
“啧。你怕什么啊。罢了罢了,赶紧的。”
周祎弯下身,抱起淑澹,这还是他第一次抱起一名女子,可想而知他有多紧张和兴奋了,他能够非常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在淑澹睡着了要不然他该如何解释。周祎把淑澹安稳地放在床榻上,想替她盖好被子却止住了手。
“天色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雯儿没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见周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