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地界,天圣28年,柳府,
灯火下的烛光爆了又爆,噼里啪啦的吱吱作响,床上的人哼唧了一两声,呼吸渐渐绵长平稳。
“当家的,当家的”,急促的敲门声,噔噔噔的作响。
在睡梦中的人骤的惊醒,意识昏昏沉沉,几经重重的闭眼,才缓缓回神,出声低喃。
“这么晚了,出了何事”
门外头来传话的管事听了房内簌簌的衣料摩挲声,稍稍紊乱的心神将将安了下来。
“当家的,姨娘出事啦。”管事低声回道。
“进来”柳家当家老爷滴滴地说。
管事熟练而又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用眼睛的余光仔细的看着当家脸色。想着这么晚了,刚刚自己这么嚷嚷,做事太不妥当了,这种事还是不要闹大才好。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柳老爷自顾的倒了一杯桌上早就冷掉的茶,边喝边询问道。
“老爷,白姨娘不太好了,可能”
“什么不好了,怎么回事,晚间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这会子还支支吾吾什么呐”
柳老爷看着这个情形,觉得有一丝古怪,都睡下了还叫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思量完,定定的抬头望向管事,像是期待着管事说一些要紧事来。
“老爷,白姨娘吃完饭之后,是还好好的,但是就在一个时辰前,觉得有些肚子疼,起初没有放在心上,便没有支会旁人,就在刚刚那会子,竟突然吐起血来,我已经支使下人去请大夫了,老爷您快过去瞧瞧吧”管事略带着不安,急急的说道。
“快带我去看看”
柳老爷听了这话,也不想追究什么了,去取了衣架上的大氅披上,管事看着便低头弯腰顺势整理老爷衣袍角,小心的,谨慎的,跟着柳老爷出门而去,回头还看了一眼门口的小厮,眼神示意,带上了身后的门。
碧羽轩中,
站在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人隐隐的哭声,回廊有丫鬟在低低的啜泣,看到老爷来了,更是急急慌慌的捂住自己的嘴,怕被斥责。
柳老爷忽视了一众下人的请安,衣袖一甩,只余一阵冷风拂过他们的面门,和老爷没有温度的背影。
白姨娘的房门敞开着,站在门外,里头传来隐隐的交谈声,
夫人程氏立在白姨娘的床边,双手交握,不安的问道:“大夫,这该如何是好”声音带着鼻子的阵阵酸意。
“夫人,我给姨娘开张方子,请夫人随我到外间细细说道”大夫边收拾医箱,边看向夫人,脸色带着淡淡的遗憾,语气有些寂寥。
“小喜,带着大夫去东侧房去,”
夫人程氏看着姨娘,走向床边,坐下,拉起她苍白而无力的手,轻轻抚摸。
“你放心,且安心养着,老爷也马上就来了”夫人带着安抚意味的话语,抚着姨娘的手,起身,眼神示意着姨娘身边的管事大娘子帘翠跟着一起去。
话说到这时候,脚步声响起,下人们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
程氏听到声音,稍稍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袍,带着一丝严肃,向门口走进来的老爷略略躬身,随着老爷的步子,灵活的,扭转方向,“老爷,妾身先去安排好姨娘的药方,先行告退”说完,转身,抚了抚袖子,幽幽地出门而去。
柳老爷一进门,就径直走到床前,近似扑倒一般,身体前倾,坐在了床侧,双手紧紧抓住白姨娘的双肩,仔细看了看姨娘的面色,望向夫人,听着她的话,轻轻点了点头,这便是允许了。
“ 芬芬,这是怎么啦,脸色都苍白了,老爷心疼 ,哎哟”
柳老爷微微颤抖,往白姨娘那边贴了贴。
“咳咳”
白姨娘在他怀里仿佛更加喘不过气来,手放在老爷身上稍挣扎了一些,便作罢了。
“老爷快别看我,妾身身子不好了,唯恐把病气过给老爷,老爷还是快快避开吧,”白姨娘说完,看着眼前的老爷,手作势扶上眼角,仿佛有泪如泉,却实在是戏鱼罢了。
“小欢,还不快把帘子拉起来,”白姨娘还不忘招呼丫鬟行动。
“好的,姨娘”
丫鬟小欢低声应道,前行几步,躬身,将白姨娘床榻上粉地芙蓉描金喜字暗纹的丝质罗床帘放下。那罗是坊间珍品,千金难求,传闻此罗便是城中最大的织布坊,一年仅能得十五匹,用此布料做衣,人胜花娇,有美人一笑羞芙蓉的盛赞。
而现在,这料子却给白姨娘做成了床帘子,这的荒唐程度,当真是“芙蓉帐暖玉生烟”。此时,再回味往日的白姨娘也颇有“云鬓花颜金步摇”之感。只是这世间谁敢与明皇相比,在心中想想便作罢了。
柳老爷和他的芬芬正在隔帘含情相望,隔了帘子也看不清那美人是不是在流泪,正无语凝噎时。
此时,程氏带着丫鬟小喜和帘翠回来了,惊扰这波暗潮。
帘翠是白姨娘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