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守礼觉得似有万钧之势朝自己压了过来,自他接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已有七年,还从没有见皇帝如此强硬,忙应了一声,接着就将司礼监的两名秉笔太监叫了过来,当着皇帝的面拟旨。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两名太监的旨意已然拟的差不多,外面仍未传来任何关于孙杜仲和谢晞的消息。
林紫苏等的焦急,挂念着孙杜仲的安危,又担心谢晞贸然前去中了刺客的计谋。
然而就算心急如焚,她心内始终有个声音告诫自己,刺客如此安排,定然会有后招,局势不明时,万万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她上前一步,朝皇帝弯腰行礼道:“陛下,如今的情势是敌暗我明,说不定刺客就是想让咱们乱套,陛下不可不防。”
皇帝听林紫苏如此说,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四儿、还有你师父,他们的情况未知,不过就是宫里戒严而已,你也要劝朕吗?”
林紫苏摇了摇头,强行撑出了一丝笑,说道:“既是情况未知,臣女只是不想再有人中了刺客的圈套。”
皇帝点了点头,却是叹道:“苏丫头,你记住,既然事情出了,就不要怕闹大。有些事,不闹大一些,不把盖子揭开,你永远都不知道里面藏了些什么。”
不多时,曹守礼带了两名太监出去宣旨,接着就有侍卫回报,说是去了慈宁宫,里面根本就没有人,那边的守卫既没有看到谢晞,也没有看到孙杜仲。
前去的护卫唯恐遗漏了线索,把慈宁宫搜寻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这才急匆匆地回来报信。
皇帝听完护卫的禀报,阴沉着脸,接着就说道:“传令下去,给朕细细地搜,朕就不信了,朕的儿子会在宫里凭空消失不成!”
一声令下,乾清宫外又是一阵忙乱,大殿内的蜡烛火苗随着脚步声摆动,灯影摇曳,将皇帝晃的心烦意乱。
眼下已然可以断定,这次刺客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谢晞、孙杜仲和林紫苏。
孙杜仲师徒是给自己解毒的,而将师徒引到宫里来的人正是谢晞。
刺客先是以孙杜仲为诱饵,骗出林紫苏,然后再以林紫苏的安危去引诱谢晞上当,这计谋果然是严丝合缝。
刺客们没有料到的是,林紫苏从一开始就识破了这个计谋,并将所有的后路都做了防备,没有给刺客们任何的机会。
用完孙杜仲就将他推出来舍弃掉,这本来是皇帝计划的一部分,然而刺客们提前下手了,还捎带上了他的儿子。
想到自己的计划完全被打乱,皇帝心中一阵愤怒,又是一阵茫然,自己的身子还没康复呢,若是孙杜仲真的命丧刺客之手,自己还能再活多久?
皇帝先是看了看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谢晖,这个三儿子,自小就有心计,今晚出奇的安静,不知道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
谢昀在谢晖身旁站着,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肃。这个六儿子,一向低调,国家大事上更不能指望他。
若是自己就此身死,大衍还能坚持多久?
皇帝终究还是怕死了,他心头突然一阵恐慌,将目光在殿内所有人的身上打量,最终落在了林紫苏的身上。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侍卫们陆续来报,均是没有找到谢晞和孙杜仲的踪迹。
皇帝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对一个禀报的侍卫说道:“再去找!你去告诉曹守礼,把东厂和锦衣卫都给朕派出去,都去找!”
林紫苏心头也是发紧,她直起了身子说道:“陛下,臣女可以辩出师父身上的药味,请容臣女随各位大人一起去找!”
皇帝抬眼看了看林紫苏,眼神里满是复杂,踌躇了半天没有说话,刚要下定决心,就听乾清宫门外高声嚷道:“快让让,敦王殿下回来了!”
“殿下回来了!”
“殿下捉拿刺客回来了!”
林紫苏心下一喜,转头朝大门处看去,喧闹声中,乾清宫大殿虚掩着的门“吱呀”一声就被人推开,接着就见到满身血迹的谢晞,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谢晞目光灼灼,第一眼就见到了林紫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林紫苏的面前,问道:“这么晚了,你是要去那里啊?”
听谢晞的声音依旧是往日惫懒的语调,林紫苏稍微有些安心,正要检查下谢晞的伤势,只听谢晞又道:“我把孙杜仲带了回来,你要不要先看看?”
林紫苏心下更喜,自己担心了一个多时辰,本以为师父遭遇了不测,没想到还是被谢晞救了回来。
她正要答应,却听皇帝轻咳了一声,说道:“小四儿,你可越来越没礼数了!哪有你这样直接闯进乾清宫的!”
皇帝说这话虽是责备,眼中却满是关怀。
谢晞干脆弯下腰,箕坐在殿中的大理石地面上,喘了口气说道:“父皇,我这先是中了迷药,又遇到人行刺,可真是没力气行礼了,您容我歇息片刻。”
皇帝听说谢晞受了伤,忙走到了谢晞的近前,弯腰看了几眼,只见谢晞右臂、胸口都有几处深浅不一的伤口,虽经过了简单的包扎,有两处还在向外渗着血,他也没细想,一句“来人,宣太医!”就脱口而出。
林紫苏毕竟是学医之人,眼神比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