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升说他有应酬,姜淮干脆就没回家吃饭。她去了学校旁边的小饭馆吃了一份猪脚饭,那家店的卤猪脚平平无奇,可是有惊为天人的剁椒酱力挽狂澜,因此成为了她在学校周遭最喜欢的饭馆之一。
饭后她准备溜达去画廊,想看看尾款的事情有没有进展。好巧不巧,刚一脚跨出饭馆大门,就收到了画廊那边的消息。
——钱到了。
下一秒,收到银行短信,六位数进账。
姜淮非常高兴,脚下的步子轻快起来,脑子里飞速盘算这笔钱到底该怎么花,脸上的表情乐呵呵的,连过路的老奶奶见了都跟着开心。
她思前想后,似乎除去捐赠给流浪动物保护中心以外,基本没有需要额外花钱的地方。
她大步跨过一个涂鸦井盖儿,蓦地想起来,明天还要去见傅明升的外公呢。第一次拜访这位传说中的老人,见面礼或许得好好准备一下。
傅明升从未跟姜淮分享过自己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他又有事在忙,姜淮不方便直接电话问他,只好把外界关于方家的传言七零八碎拼凑在一起,合计片刻,感觉他外公应该是个不苟言笑的硬朗老头。
姜淮拨通了瞿潇苒的电话。
“潇苒姐,在忙吗?想麻烦你帮我个忙。”
瞿潇苒是姜淮的学姐,毕业于同校书法系。二人第一次见面是陆云松介绍的,在姜淮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瞿潇苒和姜淮本都不是健谈的人,头回见面却一见如故,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她欣赏姜淮的艺术天分,姜淮喜欢她云淡风轻、豪气干云的出世性格。久而久之,两人越走越近,中间就再也没陆云松什么事儿了。
于姜淮而言,瞿潇苒既是师长,也是朋友,有时觉得她像个归隐山林的神秘侠客。
而瞿潇苒向来感情淡薄,什么友爱亲情都无足轻重,对姜淮没有任何黏糊的情感,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是她在艺术的荒沙莽原中找到的珍珠。
姜淮打完电话,直接去了瞿潇苒的工作室。
工作室在一个古院儿里头,竹枝微斜,夜桂芬芳。瞿潇苒站在那个亮着暖黄色光晕的屋子门口,一头长发墨如水,冷白色的皮肤细腻得好像能透出光来。
“潇苒姐。”姜淮跟她打招呼。
瞿潇苒抬头。乍眼看来一对黛眉清淡柔和,眉尾却收得“仓促”,好似恬静守矩,却处处透露着蛮性。
她的化妆风格和书法风格如出一辙。
听完姜淮的来意,瞿潇苒略感吃惊:“你要买字?”
她知道,姜淮对书法作品,简单的欣赏是有的,但要论“热爱”,几近为零。这么没头没脑地提出要买字,绝不会是为了自己欣赏,唯一的可能就是赠与他人了。
“送谁啊?”她直问道。
姜淮想了想:“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
瞿潇苒无奈:“祖宗,能再详尽些吗?”
姜淮补充道:“一个有着辉煌过去的,上了年纪的老爷爷......”
“废话,不上年纪,能叫爷爷?”瞿潇苒的性格和外貌几乎是两个极端,看起来有多温婉,性子就有多急躁。
“谁家长辈啊?能说的话就直接告诉我,不能说的话我就给你随便挑。但是先说好,我这儿的东西有出没进,要是踩了雷,你也只能自个儿收着。”
瞿家和陆家是世交,承州这块土地上有头有脸的人,瞿潇苒能认识个七七八八。如果能有针对性地进行挑选,那再好不过。
姜淮沉默了须臾:“......不能说,你随便挑吧。”
瞿潇苒左侧细眉向上一弯,灵活得好像漫画人物似的,又眯起眼睛:“我本来没什么兴趣的,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想知道了。”
她拉着姜淮在屋子中间的原木桌子前坐下:“到底是哪家的厉害老头啊?跟我都得保密。”
姜淮有些犹豫,她伸出手,在瞿潇苒的食指上轻轻一抹,薅下个银戒指,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抬头道:“你不许告诉第二个人。”
瞿潇苒扬起下巴:“说吧,我守口如瓶。”
“傅明升的外公。”姜淮说完,就挪开眼睛。
“方老师!?”瞿潇苒惊讶地喊了出来,连尾音都打了个旋儿。她讲话素来平静如水,少有这样的波澜。
“你认识?”姜淮问。
“认识。”瞿潇苒点头,“是我们老教授的朋友,以前经常一起喝茶。”
姜淮听到这话,马上直起身子:“那你一定知道他的喜好吧!”
“当然!”瞿潇苒说完,突然眼睛一眯:“但你怎么认识他的?”
“谈不上认识......”
瞿潇苒看着姜淮若有所思,猜测道:“那是认识傅明升咯?”
姜淮迟疑着点头。
瞿潇苒立马笑开了花,感叹道:“怪不得你对云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