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卫子夫,见她这个样子,不放心再让她自己走了,二话没说,跳下马车,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进了寝殿。
卫子夫诧异地看着刘彻,不过很快便又反应过来,这一世因为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很多事都在她的干预下和前世的发展不太一样,但大方向都没有变,想来这一次也一样。
“妾不用拜见皇后么?”卫子夫问道。
刘彻将卫子夫放到榻上,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说道:“你要是想去的话,朕明天带你去!”
“妾听陛下的”,卫子夫低下头去,她并不想见皇后,之所以这么问是想知道刘彻为什么不带她回未央宫,他不太想看见刘彻,本来还以为能借着去永巷这个机会暂时避一避,让她先缓一缓的,现在好了,计划又打了水漂……卫子夫心里有些失落,又往后挪了挪,与刘彻拉开了距离。
刘彻以为她是害怕皇后,不愿相见,所以才有这些小表情和小动作,不禁失笑,又安慰道:“这事不急,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朕再带你去见皇后和太后。”
卫子夫点头,径自拉开床上的被褥钻了进去,翻了个身,背对着刘彻睡着。
见她这般,刘彻也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跟她们说,朕明日再来看你!”说完他等了一会儿,见卫子夫没有回应,他只好起身离开,待到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轻声叹息,出了门去。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卫子夫才又转过身来打量着这间屋子,这里的陈设几乎和前世一模一样,前世她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而今她又重新回到这里,除了觉得命运弄人以外,她已经没有太多感触了。翻身平躺下来,拥着锦衾绣帐陷入沉思,她必须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前世她的结局虽然悲惨,却并不是一个死局,她原本可以有很多机会可以改变这一切的,可是她没有,只因她曾经视刘彻为君,为夫,敬他,爱他,她根本没有想到刘彻会在晚年疯魔,真的干出了抛妻弃子,祸及江山之事。如今她既已知道结局,便不会再像前世那般了,她不会再爱他了,一点都不会,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前世错失的那些契机,尽早的结束这一切,避免那场大祸。
殿门轻启,卫子夫醒过神来,美目流盼间瞧见一眉目清秀的宫娥悄声进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世与她亲如姐妹的侍女东儿,心下欢喜,竟脱口唤了一句“东儿”。
东儿上前解开殿内被拢起的轻纱云幔,看着她惊讶道:“姑娘认得奴婢?”
卫子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又抬头看着东儿摇头,清冽的眉眼漾出笑意:“陛下同我说的。”
她下意识地动作尽显娇憨可爱,东儿看了不禁浅笑,说道:“姑娘饿不饿,要不要给姑娘弄些吃食过来?”
卫子夫点点头,今日在主人宴上,她是一口吃的都没动,折腾到现在,实是有些饿的。方才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现下了无困意,又憋了一天,唤人取来吃食,又拉着东儿坐在身旁叙话。
前世东儿陪了她十年,她当上皇后以后便还了她自由,将她许配给了豆如意,过了几年平淡日子,元朔五年,豆如意随卫青出征时负伤,被刘彻封为关内侯,因不能再上战场,夫妻二人便带着一双儿女离开长安回到了老家,此后便再无音讯。几十年没见,她有很多话想跟东儿说,问了许多她的近况,又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还了解了一些未央宫的情势,若非怕露馅,她还想抱着她大哭一场,跟她说一说刘彻晚年做的那些荒唐事,她很庆幸东儿能避开那场惨祸。
二人边吃边说,很快便熟络起来,一直聊到后半夜才睡,饶是睡着了,卫子夫还抓着她的手不放,东儿细心地替她盖好被褥,趴在榻边细细打量起她的面容来,她本就生的美,眉似远山,双瞳剪水,不笑时宛如初春的山泉,温柔中透着一股清冷,笑起来却像是春日里的一株海棠,顾盼流芳,现下睡着,华灯溢彩衬得她面莹如玉,宛如一只晶莹剔透的小雪人,连东儿看了也不忍为之心动,想起刘彻抱她下车时,众人无比艳羡的情形,心道这个女子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东边鱼肚泛白时,刘彻早早地起了身,来到卫子夫的寝殿,见她安稳地睡着,拥衾散鬓,睫掩清辉,不免心有所动,悄悄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丝丝清甜涌入心间,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吩咐人好生照料后,便又出了门去。
从上林苑出来,刘彻决定去长乐宫拜见太后,自重生以后,他还没见过老太太,老太太虽说可恶,但到底也是为了汉家天下,没什么私心,现在双方也都冷静了几天,是时候过去尽尽孝道,缓和一下关系了。
马车在长信殿前停下,刘彻下车扫了四周一眼,便匆匆举步进殿,瞧着窦太后歪着头在几案前坐着,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躬身行礼道:“孙儿拜见祖母。”
窦太后“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