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王太后抓住了他的重点:“什么骑奴?”
田蚡睨了太后一眼:“除了卫家那个,这天底下还有哪个骑奴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王太后已然反应过来,面色有些难看:“他怎么骑到你头上了?”
问到这个,田蚡可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了,扔了手上啃了一半的梨说:“你别看皇帝年纪轻,心眼可多着呢,他指使窦婴在朝堂上跟我对着干,私下里却和那个骑奴眉来眼去,待我和窦婴因为国事僵持不下的时候,他便拿出他们商议好的对策,名为调解,实则当着朝臣的面,迫使我和窦婴妥协,他事也做了,好人也当了,就你弟弟我落得个里外不是人,他信任那个骑奴远胜于我,我这个舅舅兼丞相在他心里就是个摆设!”
“哪里你说的那么严重啊”,王太后坐下来道:“他不过是个太中大夫,你当丞相的,难道还奈何不了他?”
“太中大夫怎么了?只要你儿子肯抬举,一个无名无份的歌姬照样在后宫耀武扬威这么多年,不也一样没人能奈何得了她!”
这话无疑是戳到了皇太后的心窝子,这些年刘彻偏宠卫子夫,几次忤逆她这个母亲,本就令她生厌,如今他又偏宠卫子夫的弟弟,不把自己的弟弟放在眼里,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王太后想不生气都难。
“等着看吧,要不了多久,咱们家就该给卫家那俩姐弟让路咯!”田蚡将尾音拖得老高,斜眼打量王太后,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就不信自己的姐姐还能无动于衷,只要姐姐肯出马,卫家那俩姐弟还能有好果子吃?
王太后一听,自己辛辛苦苦生的儿子攒的家业如今都要被那个女人抢了去,哪里还坐得住,气得打翻了手边的耳杯,让人去把卫子夫叫来。指望自己的儿子去惩治卫家那俩姐弟是不可能了,只能自己亲自来,她一定要给那个妖女一点颜色瞧一瞧,绝不能叫她爬到自己头上来。
唯恐柴火添得还不够,田蚡又说:“姐姐大可不必如此,反正这个丞相我也不想当了,你让彻儿罢了我吧,这个丞相让别人做去,反正不管谁当丞相你都是太后,我也好落个清静!”
“行了!”王太后不耐烦听他说这些话:“不想当丞相自己找皇帝说去,哀家的耳根也好落个清净!”
她又不傻,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只是不想说破而已,田蚡是个什么德性,她心里很清楚。要不是早些年有过承诺,自己的儿子又不太靠得住,所以才勉为其难的让他当这个丞相,否则她才不想给自己找这么个麻烦,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就知道挑拨离间。
见太后不高兴,田蚡也很识趣的闭了嘴,他不过是想以退为进逼太后出手惩治卫青,并非真不想做这个丞相。丞相之位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他怎么可能放弃。想起往事,再看看自己做的这个丞相,田蚡心里越想越憋屈。当年要不是他帮太后出谋献策,联络朝臣,太后也没那么容易斗倒栗姬和太子刘荣,刘彻也当不了这个皇帝,如今他当了皇帝却这样对他,当真是忘恩负义,活脱脱白眼狼一个!
王太后的谒者来到昭阳殿时,卫子夫正准备午睡,心知太后不喜欢她,突然找她一定没什么好事,也不敢怠慢,简单洗漱一番便跟着谒者去了。
果不其然,一到长秋殿,连太后的面都没见到,卫子夫就被一众人围了起来,为首的孙芳趾高气昂地说:“奉太后诏,赐卫夫人廷杖三十!”
卫子夫一脸困惑,皇太后不喜欢她,她也一向很少出现在太后面前碍她的眼,自己最近就是在昭阳殿看孩子,也没干别的,实是想不起来自己又哪里招她了?
卫子夫想。她和太后的矛盾大多因刘彻而起,八成是刘彻又干了什么好事,她没本事找刘彻就来折腾她,她可不想受这委屈,看了旁人一眼,又对孙芳道:“皇太后要处罚妾,想是妾做错了什么,可妾近日不曾叨扰太后,不知错在哪里,还请嬷嬷指点一二。”
孙芳道:“皇太后有诏,老奴只是传达,至于其他的老奴不知,还请卫夫人谨遵太后诏!”
“既然如此,那还请嬷嬷替我传句话”,卫子夫屈膝行礼:“太后要处罚妾,还请告知缘由,若是妾的错,妾甘愿受罚,可若错不在妾身上,恕妾不能从命。”
“放肆!”孙芳怒道:“皇太后要罚你,你敢不从?”
“廷尉抓人审判,也需有个缘由,平白无故抓人的大多都是昏官污吏,皇太后行事向来坦荡,自是明白这个理的,嬷嬷不肯通传,莫非是想让太后背上以权谋私,仗势欺人的骂名?”
“你……”孙芳被堵得无话可说。
“好厉害的一张嘴呀”,王太后款款进殿,瞪着卫子夫道:“你狐媚惑主,干预朝政,哀家要罚你,看谁敢说一个不字?”
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卫子夫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可她不敢对太后不敬,遂跪下来道:“狐媚惑主,干预朝政,这罪名妾实不敢当,还请太后拿出真凭实据,否则妾不敢领罚!”
“要证据是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