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袍子下了楼。
点上一壶好茶,叫店小二来慢悠悠斟上,顺便打听镇上的事情。
“小二哥,昨晚我们来的时候见镇子里很热闹,张灯结彩的,是有什么喜事吗?”
店小二将第一泡茶水倒掉,又倒上开水:“客官您不知道,咱这里是有喜事,楚家的少爷楚平山娶妻,咱们镇上都挂了喜灯,家家户户都得了红包呢。”
相里松继续装:“新娘子可是外地人么?不然怎么热闹到了晚上?”
店小二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周围:“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相里松从袖里摸出一锭银子:“那请小二哥慢慢来说。”
店小二立刻笑得露出了牙花子,两根指头轻轻一扒拉,那银子就乖乖滚进了缝着的布口袋里。
他坐下来,把声音压得更低:“那我就跟客官说了。”
相里松给店小二也斟了一杯茶:“在下洗耳恭听。”
店小二道:“这楚家少奶奶,啊就是昨晚的新娘子,听说来头可不小,听说是在山里修炼的,是人是妖咱不知道,也不能乱说,这半夜迎亲的规矩就是那边定下的。”
这跟昨晚那迎亲的青年说得一样,应当不是假的。
相里松装作疑问的样子:“那也没有听说过半夜迎亲的啊,楚家这边竟然也同意了?”
“这您就更不知道了,这楚家就一个大少爷,这大少爷天生体弱多病,全靠楚老夫人用各种金贵药材吊着呢,从小到大那是无所不依,楚少爷想娶的老婆,那楚老夫人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店小二的指头在桌上一点一点。
相里松点点头,难怪昨晚喜堂上的老夫人看着不太高兴,看来是不大满意这个来历不明的儿媳妇。
郦婵君一觉睡到了傍晚,相里松喝了两壶茶,倒是越喝越精神,一边想着楚家的事情,一边担心郦婵君醒了饿,看着日头将落,叫了两菜一汤,亲自端到郦婵君房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里面大喊一声。
相里松撞开门进去,餐盘上的汤洒了一大半,屋里的郦婵君已然醒来,正捂着胸口大声喘气。
相里松急忙把餐盘放在一边,两步冲到了郦婵君床前,见她一头虚汗,担忧道:“婵君,怎么了?”
郦婵君听见相里松的声音,才回了神:“师尊......有鬼......有鬼......”
相里松扫视一周,没看见屋子里有什么邪祟,他柔声安慰:“做噩梦了?”
郦婵君坐了起来:“不......不是,真的很可怕,惨白的一张脸,但是有两根特别长的牙,不对,是四颗牙,不,好像是六颗,反正很吓人,他瞪着眼睛看我......”
相里松看着她,忽而伸出左手两根手指要往她眉心点去,郦婵君用右手将他的手指握住:“师尊是怕我骗你?”
相里松道:“当然不是,我看看这鬼究竟是什么样子,居然把你吓成这样。”
郦婵君汗湿的掌心更紧地握了握相里松的手指:“还是不要看了,真的很吓人。”
相里松却不听她的,也不挣开,直接起身用额心贴上她的额心,眼睛一闭,就入了她的三魂。
郦婵君也闭上了眼睛,一动不敢动,生怕稍有不慎就让相里松窥见自己内心最隐秘的东西。
相里松很快从里面出来,郦婵君握着他的手指的手也慢慢松开。
“确实是很吓人,不过我看应该不是个鬼,也许是个人。”
郦婵君却没回他的话,大拇指轻轻蹭过相里松的嘴角,她眼带笑意:“师尊吃啦?好吃吗?”
相里松下意识也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什么......”末了反应过来,也笑起来:“好吃的。”
他吃的自然是昨晚郦婵君在打斗间隙递给他的油纸包里的糕点。
喝茶时才有足够的时间拿出来细看。
上次在银华和刘照君那里,刘照君招待了一碟子黑玉糕,他看着有趣,吃了几个,不成想郦婵君会做。
“你还会做这个?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
郦婵君眼睛弯起来:“是特意找照君学的,在太二师伯和太三师伯的厨房做的。那天看见师尊多吃了几个,以为师尊喜欢吃,师尊喜欢吗?”
相里松心想,现在喜欢了。
他点点郦婵君的鼻头:“快起来吃点东西,等到了天黑,我带你去捉那个吓你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