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走了一阵,发现风向变化,天仙子的花香不再往他们这边飘来,于是取下了蒙面的帕子,但琴声不绝,塞了棉花也能隐隐约约听到,且越走近声音越大,师徒二人不得不各自默念清心咒来抵抗。
走到一处高高的断崖间,琴声便更大,师徒二人识出那声音是从断崖底下传来的,便小心翼翼躬身去看,只是这断崖极高,往下看竟有云雾遮眼,故而只能听到声音,见不到弹琴的人。
郦婵君四处张望,见不远处有一道细小的裂缝,正是此处大山一处小小的断裂,能直通崖底。师徒二人当即决定从这裂缝中进入崖底,正好不用惊扰弹琴之人。
裂缝极小,只容一人通过,师徒二人只能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相里松担心郦婵君脚下不稳,往下坠落,便决定由他走头一个,这样万一郦婵君发生意外,他也能在下面接应。
郦婵君看懂了相里松的意思,也不与他争抢,只是甩出蛇鞭,在相里松腰间缠了一下,又在自己腰间缠了一下,蛇鞭极其坚固,又极有韧性,牢牢将两个人系在一处,并不费事。
郦婵君的意思相里松自然也明白,他不抵抗,只是对着郦婵君笑笑。
师徒二人就这样进了裂缝。
想来这裂缝很少有人进入,山壁上尽是些嶙峋的锐石,又尖又小,若不是身上有些本事在的,还真难落脚。
相里松见郦婵君在自己上面慢慢往下落脚,偶尔踩不稳便有碎石落下,他不动声色,自己落脚时就专挑一些踩起来稳当的石头,手中运起法力,同时将一些郦婵君可能触碰到的尖锐石头磨去了些棱角,以防她不慎划伤了自己的手。
这么行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得崖底,郦婵君收回蛇鞭,两人互相确认对方没有伤到,这才继续朝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崖底更是怪石嶙峋,大的石头似有千斤重,后面藏五个人不在话下,小的石头则如同刀片,锋利无比,一不小心就要受伤。
两个人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只是极其小心走在这些怪石之上,在巨石后面藏躲,琴声越来越大,想来是他们藏得好,那琴声主人一时间发现不了。
来到极近处,师徒二人在一块大石后面停住了脚步,琴声正是从大石前方传来。
琴声主人就在前方。
两个人屏气凝神,从大石后探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峭壁之下,一个身着紫衫的姑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腿上放着一把焦尾古琴,十指如飞,琴弦振振,琴声便由此发出。
而在紫衫姑娘不远处,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和一个黑裙女子,三人面对而坐,那男子和女子只是坐着,并没有任何反应。
紫衫姑娘手上动作不停,琴声如浪潮涌来,激得那男子和女子衣摆飞扬,只是他们两个背对着师徒二人,郦婵君和相里松看不到他们具体在做什么。
两人看了许久,紫衫姑娘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知道要弹到何年何月。
两人正纠结要不要打断她,就见黑裙女子猛然站起,指着那紫衫姑娘骂道:“你还没有弹够吗?都十天十夜了!你不累我们都累了!不要再弹你这破琴了!难听死了!快点停下!”
紫衫姑娘不理她,依然不停。
黑裙女子去拉那坐着的黑衣男子:“阿牛哥,我们不跟她斗了!都十天十夜了,也分不出胜负,咱们走吧!”
黑衣男子给她一拉,旋即站起了身,师徒二人从后看去,见着男子身形甚是高大,肩膀宽厚,身材粗壮,高出那黑裙女子一个头还多,他这一站起来,竟然把坐在巨石之上的紫衫姑娘还挡了一半。
黑衣男子声音粗厚:“蛛蛛姐姐,咱们不斗了,我奉了我家主人的命令要迎接客人,现下已经蹉跎了十日,万一迎不到客人,回去可怎么交代啊?”
这话一说完,紫衫姑娘手中的琴发出铮铮两声,便戛然而止。
双手放在微微颤动的琴弦之上,闭了眼睛:“罢了,是我输了。”
随后又睁开眼睛,双眼亮如闪电,往郦婵君和相里松藏身的石头看来:“二位在此听了许久,不知我这琴声可合二位的心意啊?”
师徒二人旋即从石头后走出,他们已经取下来耳中的棉花。
郦婵君一拱手:“姑娘琴声甚是美妙。”
被黑衣男子称作“蛛蛛姐姐”的紫衫姑娘却不听她的恭维:“美妙什么?若是美妙,也不至于十天十夜都拿不下这头笨牛。”
师徒二人这才同黑衣男子和黑裙女子打了个照面。
那黑衣男子额上赫然长着两只弯弯的大角,是只牦牛精无疑。
郦婵君不禁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姑娘你琴声实在美妙,让人听了忍不住跌入奇妙幻境之中,但是姑娘不该对着这位牛......”
黑衣男子接了一句:“叫我黑牛就好。”
郦婵君续道:“不该对着这位黑牛公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