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脚程不慢,在中秋节之前到了郦婵君长大的地方。
风定山。
此山景色秀丽,南低北高,冬季时能替山下的镇子挡一阵寒风,故而命名风定。
远远看去是高耸入云,与其余山体相连,层层叠叠连绵起伏,山路倒不怎么崎岖,驾着马车也能上去,只是有些颠簸。
郦婵君两年没回,此时一见到家乡,开心地伸出手臂指着给相里松介绍,说这里的树到了冬天能见到松鼠,这里会长出一种很漂亮的花,那棵树上的燕子窝已经有好多年了云云。
相里松知道她心情好,笑眯眯地听着她跟自己说了好多。
他其实来过这里,他就是在这里遇见她的。
郦婵君说了好多,最后才意识到这点,她捂了捂嘴:“我忘了师尊也来过这里,还跟师尊说了这么多......”
相里松微笑道:“我也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
“师尊的家乡在哪里啊?师尊没有回去看过吗?”
相里松摇头,他垂下眼睛,郦婵君看不清他的眼神。
“没有,我五岁的时候就被师尊带上山了,我只知道自己没什么亲人,不过再往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郦婵君又问道:“那师尊的师尊去哪里了?我怎么没有见过?”
“我师尊把我带上山之后就下山历练了,这么多年渺无音讯,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郦婵君发现相里松的身世自己还惨一些,她好歹和父母有一些相处的欢乐时光,但相里松五岁就上山修行,山上的长辈仙尊们固然和蔼可亲,可到底不是亲生父母。
她轻轻搭上相里松挥马鞭的小臂:“师尊,我也没有亲人在世上了,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相里松像是被这话触动,眉头一扬,轻声道:“好。”
马车碌碌,混着马鞭声,响彻在山道上,大片鸟雀飞起,鸣声悠悠,也不知去往哪里了。
天快黑的时候两人终于到了郦婵君曾经住的房子。
一间草屋,中间用屏风隔开,一边一张床,勉强能睡下两个人。
屋子是需要人气的,有人住气才不会散,才能住得久。
如今郦婵君离家两年,这草屋不知道经受过多少次暴雨大雪,已是墙皮脱落,连屋顶的草皮都被掀走了一大块,站在屋里抬头看,直接多了个天窗,倒是亮堂了不少。
除了这些,屋子外面的小路也让杂草长满了,幸而是秋季,杂草已经枯萎变黄,进屋子的时候不用艰难跋涉。
相里松和郦婵君你看我我看你,决定先把屋子收拾一下。
虽然郦婵君不准备常住,可过日子就要有过日子的样子。
相里松承包了修补屋顶和清除屋外杂草的活计,郦婵君则负责收拾屋子里面。
两人配合默契,郦婵君不能动用法力,相里松就也不轻易用,两个人全靠自己一双手脚。
郦婵君从小就会收拾家务,相里松干得不熟练,但问郦婵君两句也能迅速领会,因此速度不慢。
等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郦婵君点起了蜡烛,相里松还把屋子外面那棵大树挂着的秋千加固了。
郦婵君笑道:“这个秋千还是我爹爹给我做的,后来我摔过一次,就再也没敢玩。”
相里松刚才修理的时候觉得这秋千本就十分稳固,只是年久落灰,看上去不大稳固,想来郦老爹在女儿摔过之后就加固了,谁知道她再也不敢玩。
相里松又紧了紧秋千绳子,确保万无一失,招手对郦婵君道:“来,我刚刚把它弄得更稳了,你来试试。”
郦婵君现在自然不怕摔,她一边往过走一边道:“那我来试试,要是摔了我可要怪师尊了。”
“没问题,你尽管怪我。”他笑道,等着郦婵君坐上了秋千,他就双手握在绳子上,往前轻轻一送。
郦婵君荡了起来,荡得越来越高,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她就坐在秋千上,爹娘在身后推着她,她感觉自己跟鸟儿一样飞了起来,越飞越高,就快要飞过层峦叠嶂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山,就快要摸到厚厚的云彩和烫人的太阳。
现在她也在飞,不过是从那大山外面飞回来了。
这次她没有看见云彩和太阳,她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星空。
想着想着,她伸手往空中一抓,随后双脚一蹬,竟然飞到了系着秋千的大树上。
相里松心里一颤,生怕她跌下来,见她安稳地坐在树上,才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郦婵君笑呵呵的:“师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也是在树上?”
相里松仰望着她,他当然记得。
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素衣,后面是一根粗长的辫子,鬓边一朵小白花,那么怕鬼,一口气爬了好高的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