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梧到前院书房时，赵管事正在里头回话，小厮在门外候着，拦着她不让进去，只隐约听里面传来一些“三小姐”、“穆家”、“九香居”之类的话，令人心惊！
屋子里，听完所有的禀报，顾珉沉默了片刻，才问道：“收了多少？”
“这…”赵管事有些不敢直言，支吾着，直到见老爷皱了眉头，似要发怒的样子，赶紧低头回话，“大约五千两。”
“好呀，好，看来上次给的教训，徐家到底是没吃够，如今又打上飞鸢的主意了，真是死不悔改呀！”
顾珉感叹着往后一靠，整个人陷入身后的椅子中，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以赵贵这些年跟在他身边的经验来看，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说来也是阴差阳错，这些日子他奉老爷的命，原是去盯徐二爷和林家来往的事，可半道发现徐家二爷还在暗中联系住在穆府的三小姐，两人在九香居见过一面，那五千两银子，也是在这期间给的。
他一得到消息，就来回话了。
外头的顾青梧没等多久，赵管事从里面出来，迎面侧开了身，“五小姐请。”
顾青梧朝他点了点头，一脚踏进书房。先闻一股墨香，对门墙上的牡丹图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副临摹的出水芙蓉图，观其笔画，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这是秋池仿画的，我觉得还不错，就拿来挂书房了。”顾珉从书桌那边走过来，解释道。
顾青梧闻言反应过来，难怪觉得眼熟！
“父亲，您找我？”
她开门见山的问道。
顾珉站在她身侧，父女俩并立看着芙蓉图，听他道：“听说今儿飞鸢回来了，林姨娘和四丫头被罚了月钱，禁足在玉锦轩抄佛经，是你的意思？”
顾青梧心头一凛，却也没有否认，“是。”
“为何？”
“三姐姐说，林姨娘对母亲不敬，需杖责，四姐姐护人心切，言行无状，要拉她下去掌嘴，可我以为罚得太过又不留情面，怕您回来生气，就拦下了。”
“可你也怕飞鸢会不依不饶，所以罚了林氏和四丫头，是为了安抚住她，对吧？”顾珉接上了她的话。
顾青梧“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她的确是担心顾飞鸢不肯罢休，和自己闹起来，母亲肯定会站在她那一边，自己孤立无援，到时候岂非里外不是人，所以才选择妥协，可事后细想，又觉得不是滋味。
这些，顾珉或多或少都能理解一二，又问她：“那你觉得自己可做对了？”
顾青梧摇了摇头，只道不知。
其实此事她大可不管，可管家的权利到底还在自己手中，她若完全不理，也不合适，理了又惹一身臊，总归是亏的。
其实做的对不对，好像…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想到这些，她不由得有些泄气。
这时，顾珉却道：“你做的对。”
咦？
“其实你不用纠结什么对错，有些事情，没有对错可言，只是在于你有没有这个权利，如果你有，就能这么做，不是吗？”
倒是这么个理，顾青梧想着，却见父亲往书桌那边走，从桌上拿起一个帖子，交到她手中，并道：“这是穆府刚送来的请帖，下月初八是穆家老夫人的寿诞，到时候你带礼去一趟吧。”
“那母亲呢？”
“你母亲身子不好，不宜出门，至于之前说管家的事，你把东西交到前院来吧。”
顾青梧低头看着手中的寿帖，想了想，抬头回了个“好”字。
顾珉似乎是有些不放心，又道：“管家的事原本说是要还给你母亲的，可顾家不是穆家，你三姐姐却能带着穆家的人在东院撒野，现下她虽没了管家权，也不该如此放任，说到底，她还是没想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管家的事暂时还不能交还回去。”
“女儿明白。”
穆府。
顾飞鸢回到绿藤院，一时还气不过来，那边穆夫人派人来请，便跟着丫鬟来拜见，正好遇到穆娉婷在陪穆夫人用晚膳，还没离开。
“你这么来了？”穆娉婷对顾飞鸢是不怎么待见的。
而顾飞鸢见了她，也觉得尴尬，不过不妨碍她道，“穆夫人，穆妹妹。”
“谁是你妹妹？”
穆娉婷开口就呛，却被穆夫人拦了下来，轻轻打了打手背，“好了，是我让飞鸢叫你妹妹的，你原比她小几个月，叫声妹妹怎么了？”
听母亲这么一说，穆娉婷再不愿意也没撤，只撅着嘴坐在一边，自顾自地生闷气。
穆夫人不管她，反倒关心起顾飞鸢，问起她今儿回家的情况。
顾飞鸢简单几句都说了。
虽然有些丢脸，可她知道就算自己藏着掖着，跟自己回府的那些丫鬟婆子也会回禀个一清二楚的，如此，她倒不用瞒着，反正丢脸的不止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