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而过。
次日清晨,为了明远诗社的诗会,顾青梧被迫起了个大早,一脸的幽怨兜都兜不住。
“小姐可别这样看奴婢,都是夫人的意思,不许您迟到的。”竹心一双巧手在其发间飞舞,一边替自己辩解道。
听提起母亲,顾青梧原本想说什么的,终究还是泄了这口怨气,转而无奈道:“不就是一个诗社举办的诗会嘛,就算有再多的才子书生去捧场,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还得一早起来折腾,冤死了,要不是怕母亲生气,真想把这机会让给四姐姐得了。”
“那夫人可得气个半死,连带着小姐您也得遭殃。”竹心接着话,没多久,便梳好了发髻,再簪上几样精巧的珠花首饰。
穿戴完毕,顾青梧领着竹心出门,先去了正院。
一到地方,还未进屋,就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林姨娘从屋子里施施然走了出来,跟顾青梧在门口打了个照面,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五小姐安。”
“林姨娘?”顾青梧好奇地应了一声。
还不待多言,林姨娘已然笑着解惑道:“五小姐来的正好,里头三小姐和四小姐都等着了呢,快进去吧。”
“四姐姐在吗?”
“是呀,老爷心疼玉嫣,特意向孟家讨了个诗会的名额,这不,昨儿晚上才知道的,临到头差点来不及准备衣裳首饰,好在之前做的几件春裳还在屋子里放着,可不就正好。”
许是心情大好,林姨娘一股脑的话说完,将顾玉嫣要去诗会的前因后果抖落个七七八八,倒省了顾青梧问询的功夫。
原来如此。
这个消息听完,顾青梧便有一种转身想走的冲动,想来也知道,母亲在里面的心情不会太好,这个时候自己进去,只怕讨不得好。
果然,徐氏一见她进屋,没好气道:“怎么来的这么晚?不是早就告诉你今儿是诗会的日子,要提前准备,有的人我都不曾派人去提醒,来的也比你这个该来的人早。”说罢视线就往旁边顾玉嫣身上一瞥,言外之意明显。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偏就来了。
顾玉嫣到底年纪小,不如姨娘林氏,瞬间脸颊微热,咬唇低下了头。
顾青梧也只能认了不是,虽说自己并未迟到,只是比顾飞鸢和顾玉嫣晚了一会儿而已。
徐氏看面前两个低着头的‘鹌鹑’,心气未消,还要发作一番,好在顾飞鸢出声打了圆场,怕耽误了参加诗会的时辰。
因此徐氏只得先行作罢,“那你们就出发吧,旁的废话我也不多说,只有一句,在外面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有姓氏,若谁只顾自己的痛快,惹了祸端回来,届时可别怪本夫人不留情面。”
“是,母亲。”姐妹三人一同应道。
随即顾飞鸢打头,身后跟着顾青梧和顾玉嫣,带着各自的丫鬟,离开正院,一行人嫣红翠绿的,径直往大门走去。
路上,顾玉嫣凑上前,挽住了顾青梧的胳膊,低声道:“五妹妹,等会儿诗会上听说是要作画赋诗的,你可想好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顾青梧不明所以。
她这几日都拘在屋子,吃了睡,睡了吃,无聊时看几页闲书,奶娘回来又开始督促自己的针线绣活,一时便没怎么在意诗会的事,这会儿提起,她倒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锦城好文风,又有徽明,白鹭两大学院一北一南隔空而立,名师大儒众多,每年都会吸引一大批青年才子慕名而来,因此城里的诗社学社也兴盛繁茂,大大小小,或有数十之多,明远集便是其中之一,且名列前茅。
所谓文人相轻,攀比犹盛,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会由某个诗社或几个诗社联手做东,举办诗会文集,受邀者多是学院才子或城中慕才文人,集会赋诗作词,评选前二十挂于城中各大茶馆酒楼墙上,供人游览,聚于声望。
城中才子之名,多由此而来。
至于顾飞鸢此刻手中拿着的诗帖则另有名堂:约是五六年前,上任知州小姐谢芸娘曾应邀一届诗会,与当时的魁首,次年的探花郎一见倾心,之后喜结连理,才子佳人,一时为城中美谈,自那之后,城中诗会渐渐地也会邀请一些富贵家的小姐参加,一般都是与会才子家中的姊妹,或多或少,也不唐突。
顾家这次帖子,就是随着长子顾云承给的,孟家则是顾着孟子轩,到底是徽明学院的学子,一并下的请帖。
“不过说来正好,若非孟表哥也要参加诗会,孟家不会有两个名额,婉晴表姐占了一个,恰好还剩一个,亏得父亲开口,不然断断落不到我头上,等会儿还得谢谢孟家表哥和表姐才是呀。”顾玉嫣在一旁说的欢喜。
顾青梧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猜想母亲这会儿应该是不高兴的,孟家姨母也不知是个什么打算,明知道母亲和林姨娘不合,还将诗会名额让出来给了顾玉嫣,到时候若真抢了顾飞鸢的风头,怕还会更气,只望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