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密林深处,两道血迹蔓延而来,直到寺院后面的柴房,才没了痕迹。
大白天的,几个黑衣蒙面的人忽然循着血迹而来,找到柴房,将里头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什么人。
领头的人一挥手,几人又聚到一块儿,有人道:“大哥,这人怕是跑到寺庙前头去了,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摸进去找找?”
那领头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两人都受了伤,一定藏在什么地方,先别急,让老六去多叫几个兄弟来,守住各个路口,再准备一把火,把人烧出来。”
“可今儿寒山寺有庙会,人太多,就是烧出来,那两人跑到人堆里,咱们也不好动手呀。”
“那等会儿先制造点混乱,将外面那些人吓走,不过要注意时间,不要拖延,在官府的人来之前将人做掉,明白吗?”
“明白。”
几个蒙面人定好计策,便开始分头行动,有人转身入密林,有人在屋子里换了身平民衣裳,打算混入前院的香客之中,剩下两人守在原地,等候命令和消息。
而这些,寺庙其他人几乎一无所知。
顾青梧这会儿有些神思不属。
从禅房出来,几人一块儿往外头正堂去,前面是林家兄妹俩,有说有笑的,后头表姐孟婉晴和四姐顾玉嫣一并闲话,只她和顾飞鸢两人夹在中间,没个话聊,颇有几分尴尬。
她想着早起用的那碗鱼羹,鲜美嫩滑,还有翠玉糕和紫苏饮,越想越饿。又想到方才在禅房见到的那位林夫人,看面色倒有几分和善,只是打量自己的眼神…她不怎么喜欢,有点像母亲,又像顾飞鸢。
听说林夫人治家也极严,顾青梧自认是个散漫性子,真计较起来,她知道自己是入不得林夫人眼的,只是有八字的好处和母亲娘家的撮合,才会有今日的相看。
顾飞鸢也在走神。
她不知道自己派人送去王家的消息到底如何,连个回应都没有,说来也好笑,往日自己最是看不起顾青梧这个嫡亲的妹妹,嫌她呆笨有余,才情不足,如今却在担心她嫁入林家,会压自己一头。
其实想想母亲的话也有道理,或许她嫁入林家,能帮自己搭桥铺路呢!
姐妹俩这么各想各的功夫,过一道门,就是前边佛殿的地方,临殿前不远处,便是一棵百年银杏,高三丈有余,枝叶繁茂,这会儿上头已经系挂了一溜的红线木牌,都是香客捐了银子,领来许愿的。
林月娥看着好玩,也吵着要捐香油钱领牌子来许愿,林玉宗哪能不应,回头说了一声,带她去正殿捐银子去了。
林家兄妹一走,旁人不说,顾青梧是打从心里松了口气的,随即就想找个借口跑路,却不妨顾飞鸢指着不远处的一处佛殿,问她去不去?
“去哪儿做什么?”她从不信这个。
顾飞鸢道:“那边殿里供奉的菩萨,据说能保佑学子高中,很是灵验,咱们去替大哥求一求,如何?”
锦城每年的乡试都是在秋日,大概八九月份,顾云承得了书院夫子的首肯,今年准备下场试试水,中不中的,倒没有多少把握。
俗话说尽人事,听天命,都到这‘听天命’的地方了,顾青梧自然也想替大哥求个香火情,信它这一回能开个眼。
“好呀。”她满口应下,又回头去问表姐和三姐姐,两人都摇头婉拒了。
“我和玉嫣打算去外面逛逛,都不跟你们俩去了。”孟婉晴笑着回道,说完跟顾玉嫣两人手挽着手就离开了。
顾青梧对此有些纳闷,“表姐和三姐姐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之前分明和顾飞鸢形影不离的,好像自从上次诗会之后,就渐渐陌路了。
她扭头去瞧顾飞鸢,对方倒是一脸淡定,只回了一句,“谁知道呢。”说罢也转身往佛殿去。
顾青梧随即跟上。
谁都没注意到的是,待顾青梧两人一走,即刻便有一个女子带着丫鬟走过来,占了几人方才的位置,面向那棵百年银杏树,背朝佛殿的方向,手里拿着系了红绳的木牌,虔诚一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