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觉得眼熟,想了一路,终于想起来,对初一说:“将才从树上跳下来的那个人,是锦衣卫的。昨天我和主子去斗金牙行帮你找线索,来了一帮锦衣卫,其中有个人,长得和赵重九一模一样。刚才那个人,肯定是他们派来的。”
初一点点头,皱眉道:“锦衣卫的人怎么到太平县来了?是调查什么案子吗?钱六的案子,和朝廷八竿子打不着,他们为何这么上心呢?”
两刻钟之后,那个从树上跳下来的年轻人,出现在了春风客栈的二楼。
他敲开了穆宴辞的房门,并将今日所见所闻悉数禀报了他。
“知道了,下去罢。”穆宴辞墨黑深幽的眼神落在支摘窗边的棋盘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拈起一粒白子,在棋盘落下。
她是如何猜出,是钱东来杀死了钱六呢?
莫非她看出了钱王氏和孙耀光之间的不伦关系?
却说石舞等人回到颜宅,颜圆青亲自用柚子叶给初一洒水,去晦气。
少顷,石舞便将今日发生在县衙公堂上的整个审案过程复述了一遍。
戚氏笑道:“幸好咱们初一没事,让初一去收拾钱六,还是我给出的主意呢!知县大人不是平常口碑不怎么样嘛?今天这案子审得倒是挺公正的啊。知道初一打钱六,事出有因,且下手有轻重,就轻轻揭过了。马三打架斗殴,下手挺黑,就关十天,搁以前,不是都睁只眼闭只眼吗?”
“可能是怕锦衣卫查到他头上,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罢,这些年,洪侃贪污的银两还少吗?况且,洪侃来太平县当知县也满三年了,他未必不存了借此机会在章延他们面前刷个好感的心思,好换个好点的差事,继续鱼肉百姓。”颜圆青冷笑道。
戚氏点头,默了默,又叹道:“钱王氏和孙耀光勾搭成奸,这么多年,连儿子都是他们生的,各打九十大板,原是他们咎由自取。钱东来做了这么多年的活亡八,替孙耀光养了十八年的儿子,最后却判了个绞监候,他这辈子当真是不值哟。”
“钱六也死得挺不值的。养父再怎么不好,终究养了他十几年,当亲儿子疼到大的,他也忒没良心了,明知自己不是他亲生的,还去刺激他,这不是自己找死么!”颜圆青道。
石舞忽然问道:“主子,您是怎么猜到钱六不是钱东来的亲生儿子的?”
“一开始我并没有往这上头去想。”颜圆青端起青花缠枝莲纹茶盏,抿了一口茉莉花茶,用喷香的手帕掖了掖唇角,慢条斯理道,“初一的性子我了解,他下手有轻重,绝不会在我特意提点了下手要轻的情况下,还故意把人打死。”
初一眼眶一热。为自己的衷心得到了主子的认可和信任。
“既然初一没有打死钱六,而钱东来又一口咬定是初一所为,那么,很显然,这个钱东来有问题。那两个小厮说,钱东来的妻子和孙耀光有奸情。自古以来,通奸最大的问题就是孩子不是丈夫的,丈夫得知真相后,心理扭曲,极端者往往做出杀妻虐子的禽兽之举。钱东来怨恨已久,碰上初一、马三和朱公子的小厮田鸭去找钱六报复,便动了栽赃嫁祸的念头。”圆青道。
石舞:“可他为何偏偏选择了初一来当这个替死鬼呢?”
圆青沉吟了片刻,道:“他不找马三背锅,很好理解,马三杀了人,还可以逃脱罪责,此事太平县人人皆知。至于他为何不找朱公子背锅,也许是他暗中观察,发现田鸭并没有动手打钱六,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便一口咬死是初一所为。”
戚氏冷哼道:“许是钱东来认为,咱们是外来户,在太平县没有根基,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呢。这次要不是有锦衣卫的介入,事情恐怕不会善了。咦,那个奸夫,他知道不知道钱六是他的儿子?儿子死了,他难道一点儿也不伤心吗?”
圆青黛眉紧蹙,想到昨日孙耀光盯着自己看时那种淫邪的眼神,登时明白了什么。
“他或许伤心,但很有限。毕竟钱六名义上是钱东来的儿子,他的家产也轮不到钱六一个奸生子来继承。况且,孙耀光生性好色,他的后院养了六房小妾,多的是女人给他生儿子。我观他昨日看我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若非锦衣卫的人突然出现,我怀疑,那个刘总捕说不定会串通仵作,修改口供,嫁祸到初一头上,从而达到逼迫我屈从的目的。”
石舞附和道:“没错。昨日刘总捕在向锦衣卫交代之前,古怪地看了孙耀光一眼。属下当时就觉得奇怪。想来他们之间原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后来锦衣卫介入,刘总捕一个小小的捕头,犯不着为了孙耀光,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这才决定实话实说。”
戚氏笑道:“如此说来,锦衣卫这次帮了我们大忙了。”说着,戚氏看了一眼圆青。
圆青眨了眨羽睫,没有搭腔。
锦衣卫的人突然出现,应该不是巧合。那个和赵重九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他到底是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