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几人面面相觑，为首一个双鬓染白的老者上前一步，看着郑翀，点点头，语气笃定：“不错，若非万不得已，我们绝不会拿全族性命做赌注。”
郑翀若有所思般点点头，“那么究竟是何等恐怖的灾难，让几位行此不得已之事？”
老者对郑翀抱了抱拳，“先容在下做个介绍，我名上官云端，乃上官家现任家主上官云华之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枚印章，交到郑翀手里，紧接着，挥手指了指身后的三位，“这几位，都是护送我出门的家族死士，有什么话，尽可当着他们的面说。”
郑翀抬眸扫了三人一眼，个个都是目光坚毅，身材精壮的汉子。
郑翀点点头，将信当面拆开，皱着眉头细细浏览一遍后，又拿起印章仔细鉴定，印章形状像一朵绽放的莲花，尾部镌刻着“上官”两个字，印章周身还环绕着繁复精美的花纹。
作为日常与政务打交道的天子近臣，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这印章乃大内之物，且年头不短，郑翀内心感慨不已，想不到时过千年，上官家依然保持着不俗的家风传承，可见第一个大一统王朝委实底蕴非凡。
上官云端拱手说道：“将军，若无别的疑虑，还请立刻派兵援助。”
“不急，”郑翀摆摆手，“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此事事关重大，我万万不可擅作主张，须得先修书一封，向我皇陛下禀明缘由，由他定夺后，在下才能按旨意办事。”
眼见上官云端肉眼可见急躁起来，郑翀补充道：“上官先生先别急，大部队需要按旨意办事，但考虑到令家族境况危急，在下可先派一小队精锐人马前去支援，也算为后续大部队的动作提前查探军情，先生看这样可好？”
求人办事，别人肯办就算谢天谢地，哪里还敢要求其他？纵然心里万分焦急，上官云端也只是叹息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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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高悬，夜沉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河间郡王府邸却灯火通明。
府门外，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门口，默默等待它的主人。
不消片刻，一位身穿九卿朝服、气势威赫的中年男子自府门而出，男子虽正值中年，面容依旧俊雅，仪姿依然翩翩有度。
“王爷。”赶车的马夫对男子称呼道。
景毅点了点头，一个迈步跨上马车，进到车厢内，马车开始缓缓向前行驶。
春天的夜晚格外宁静，街道空无一人，除了嘀嗒响起的马蹄声，和马夫赶车的吆喝声，再听不到别的异响。
景毅微阖双目，在漆黑的车厢闭目养神，心里反复思索猜度，孝建帝深夜忽然宣他进宫的缘由。
如今他地位今非昔比，许多事都有手下人干，他只需要在孝建帝下面做个安分的二把手就行。
一把手与二把手日常应是井水不犯河水，忽而两个凑在一起，还是如此特殊的时间点，甚至等不及天明，必然出了十万火急、动摇根基的惊天大事。
想到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景毅放空思绪，任由自己在车厢内半眯着小憩，为接下来的“打仗”蓄积足够的精力。
寂静的宫廷，金碧辉煌的大殿，裹得极其严实的孝建帝斜倚在龙椅的软垫上，景毅侍立在旁，紧皱眉头，目光锐利看着手里的信件，不多时，信件终于阅读完毕，景毅内心也早已惊涛骇浪，翻涌不止。
许久许久，大殿寂静无声。
一直到孝建帝捂着胸膛止不住连咳好几声，才打破这份诡异的宁静。
贴身内侍一边给孝建帝轻抚后背顺气，一边对远远站着的一队手捧丹药及其用具的宫女招了招手。
十来个丽服少女迤逦来到孝建帝面前，从善如流按步骤给孝建帝准备药水。
不消片刻，小半盏深褐色的药水便静躺在碧绿的琉璃碗中，有内侍亲自奉到孝建帝面前。
孝建帝面不改色，一饮而尽，而后挥了挥手。
内侍会意，招呼所有人退下，顷刻间，宽阔寂静的大殿便只剩下君臣二人。
孝建帝拿着手绢，拭着嘴角残留的水渍，缓声问道：“景卿如何看待此事？”
景毅抱拳说道：“臣以为，合该快马加鞭，急送旨意到东境，让郑将军助上官家脱离险境。”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心中已然说明，倘若衍国助他上官家一臂之力，上官愿将九州鼎赠许衍国皇室，如今正值乱世，九州鼎的份量有多重不言而喻。
孝建帝轻咳一声，将手绢掷到面前的托盘中，继续仰躺在龙椅上，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抬眸望着大殿的天花板，淡淡说道：“朕是问你怎么看信中所说的玉京山曾有仙人，继而退隐一事，此事有几分真，几分假？”
景毅本就是人精，如今人到中年，已过不惑，更是人老成精，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孝建帝的真实意图。
试问，
一位帝王的终极目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