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宽敞明亮,雕栏玉砌,彩灯辉煌。
堂中自外面引入一道流觞曲水,皎白月光倾洒下来,水面泛着点点波光。
宴会还未开始,清禅三人将帷帐掀起一条缝。
中间搭着一个圆台,铺着软毛毡毯,四方则分散坐着好些穿绮衣的年轻娘子们,正低声捂嘴交谈。
清禅坐于案前,看着那些花娘。
其中一个身处中心的娘子穿鹅黄小团花纹诃子裙、轻纱大袖衫,挽郁金素罗披帛,如云青丝梳成惊鸿髻,簪粉色牡丹花,戴四蝶扑花银步摇钗。
眉眼盈盈,眼波流转间,既羞且媚,红唇如樱、肤白胜雪,身姿丰腴,正附耳听身旁娘子耳语。
“那位便是珍珠娘子。”
李淑对着清禅及洛娘道:“所谓百花宴的花,便是指三曲中的各位花娘。檀娘今日未来,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与檀娘齐名的珍珠娘子了。”
崔洛娘哪里见过这等美人,直勾勾地盯着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珍珠娘子。
李清禅偏眸见着洛娘的样子,不禁打趣道:“得亏洛娘是女儿身,不然怕是要倾倒在珍珠娘子的裙下了。”
崔洛娘脸一红:“去去去,说什么呢。”
李淑压着声儿:“这百花宴虽是花娘们的宴会,可是你们瞧四周,不少官宦人士也在呢,二楼的那些包厢尽是高官大族的人,可见这百花宴名气有多大。”
李清禅随着李淑的话音四处瞧了瞧,虽然纱帐轻掩,但她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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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那位便是珍珠娘子。”
二楼包厢,郑诫对着案前喝茶的郑曦道:“属下已派人在四周都守着了。”
郑曦今日一身极为低调,着暗色团窠联珠纹长袍,身上未佩任何金银玉器之物。
郑曦点了点头,不做多言。
那珍珠娘子颇负名气,今日在罗府参宴,明日又被林府邀请了,好在百花宴临近,郑曦郑诫两人得了帖子过来扮作参加宴会的普通郎君。
郑诫说完正事,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为难,声音支吾:“郎君……”
郑曦瞥了他一眼:“何事?说。”
郑诫低头:“郎君,属下方才在一楼见到了清阳县主……”
郑曦:“……”
郑曦心想,若是一会儿遇见了,心虚的那个人会是谁?
堂中点燃的苏露香散尽,为首一个穿郁金裙的年轻女郎手抚五弦琴,纤指划过,声音柔和圆润,音量不高,却使得整个大堂都静了下来,其余女郎们提裙坐于自己案前。
泠泠五弦琴,琴音如玉石相击。
随着琴声的波动,几列穿彩裙的年轻女子自两边而来,袅袅疑腰折,翦翦袖欲飞,彩裙翩然,如朝霞灿烂,柳腰旋转间,举袖如云。
琴音减弱,不知何处又响起了胡琴的琴音,紧跟着是胡琵琶、胡箜篌及鼓等乐器之音,不同于先前五弦的宛转清丽,乐声急促激昂、鼓点分明。
空中突然飘下几根巨大的彩色绸缎,穿着长裙的胡姬们如神女一般从半空飘然踏着绸缎而来,腰间系着各色铃铛玉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异域女郎头披青纱,身穿罗衫长裙,碧眸含情,踩着陡然变奏的乐声于毯上起舞,腰肢柔软,舞姿曼妙。
乐声时快时慢,舞女们队列几经变化,在高扬的鼓声中,两名身着紫衫的舞女对跳拓枝舞,旋转间,青纱飞扬,婀娜俏丽。
崔洛娘将帷帐掀起,眸中映着舞女们的舞姿。
李清禅手执酒杯:“我曾在宫中也见过舞女跳胡旋、拓枝,今日一见,到底还是比不得流音阁的热烈明媚。”
李淑:“那是自然。”
乐曲在舞女们的旋转中落下最后一音,大堂复又安静下来,除了舞女们身上配饰相撞的声音,竟落针可闻。
舞女们结伴退下,之前抚琴的郁金裙女子又是三下琴声,与她遥遥相对的另一个同样装束的女子怀抱琵琶,在琴声后弹过三下铮铮琵琶音,便见席中一个红裙女子起身入台上,身边跟着一个抱琴的侍女。
坐定后,侍女弹琴,红裙女子启唇唱曲。
百花宴本是妓.女聚集玩乐的宴会,只是随着其中个别妓.女逐渐名声大噪,关注百花宴的人也越来越多,宴会性质便改变了,虽还是各自展示才艺,但最后拔得头筹的女子不但能获得金银钱财,更重要的是,会被各世族邀请至府中表演。
李淑望着唱曲的女子道:“这位唱曲的是流音阁楚娘,虽不及檀娘,但也有一定名气。”
李淑时常出入平康坊,其中花娘她大多都认识。
崔洛娘好奇:“燕王竟放任你们流连这柳巷?”
清禅与李淑对视一眼,忍不住笑:“阿父自是不允,我们都是偷偷来的呢。”
珍珠娘子懒懒倚在一旁,对台上的表演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