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曦偏眸移开视线,略微觉得有些丢脸。
邓桥回过神来,急匆匆地跑到郑诫面前:“将军。”
言卫职官体系不同于其他府卫,凡是长官皆可称为“将军”。
郑诫看了眼,见郑曦没有说话的意愿,便道:“邓桥,今日过来,是有事交待于你。”
邓桥顿时心惊胆战。
一是因为郑诫身旁这位锦衣玉带的郎君,若他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是自己上司的上司;
二是因为自己加入言卫已有一年多时间,一直负责兴化坊中言语之事,没什么存在感,今天上司和上司的上司齐齐找上自己,大事不妙。
邓桥觉得自己连心爱的瓜子都嗑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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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日,长安城中突然流言四起。
说是户部侍郎苏府家的女郎在当年苏家娘子生产时被人掉了包,现在这个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真正的苏女还不知在何处呢。
百姓们不知道真假,可是一坊传一坊,传得有模有样的,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燕王府。
燕枝将此事说给清禅听时,后者正在同兄长李宣对弈,手上一抖,黑子落在了意想不到之处。
李宣拂了棋盘,意中止此局。
清禅手中把玩着棋子,问:“这流言是从何处出来的?”
燕枝摇头:“这婢子就不知了。”
李宣瞧妹妹满脸担忧,不由奇怪:“你是在担心苏家四娘?”
他记得清禅与苏四娘从小就不对付,幼时两人还打过一架,自此两人每次见面都瞧不上对方。
清禅:“有些。”不管两人之间关系如何,总归是有些担心的。
但她更担心的是,这流言到底是如何传出来的、以及郑曦现在如何?
清禅派了自己信得过的下人去查这传言出处,又派燕枝去隔壁英国公府问郑曦在不在。
很快燕枝回来道:“明棋说,十一郎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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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化坊,苏府。
“究竟是哪些人在传这些不实之言!”
苏容气得抓起案上的白釉茶杯扔在地上:“若是让我知道了,定要拔了他们的舌!”
又是劈里啪啦的一阵,房中的好东西尽被苏容砸了。
使女们心惊胆战地站在房外,无一人敢上前劝慰四娘。
几人对视一眼,名叫云珠的贴身使女一咬牙,抬步走进房中。
“四娘……”
话未说完,迎面便是几本书卷向她砸过来。
云珠跪下,前额被书卷砸中,疼得她说不出来话来。
“……四娘,您别生气了……”
苏容也是一怔,声音提得更高了:“你进来做什么?”
又朝外面吼道:“还不快去请郎中!”
外面一阵慌乱,几个使女提着裙子匆匆往外跑。
苏容将云珠拉起来,怒道:“这时候冲进来做什么?”
她眼下正是看什么都不爽,往日里她发脾气,云珠她们都是在帘外候着,等她脾气完了再进来,今天怎么就这么莽撞?
云珠从小陪着四娘长大,柔声劝她:“四娘,您何苦为这些事生气?您若不是阿郎、娘子的女儿,还有谁是?”
苏容冷哼:“可是外面那些人传来传去,怕是有一天我就不姓苏了!”
软帘动了动,外面一个使女打起帘子,道:“娘子来了。”
便见一个穿联珠团窠花鸟纹半臂、着红黄间裙,头饰珠钗的妇人走进房中。
见这满地狼藉,苏娘子面不改色,指挥着几个使女将此处收拾干净。
苏容见了来人,扑进苏娘子怀中:“阿娘,女儿当真委屈!”
苏娘子拍了拍女儿的头,淡淡道:“委屈什么?难道我与你阿耶还分不清自己的女儿不成?”
转头见一旁的云珠额上的乌青,苏娘子推开苏容,训道:“多大的人了,还不会收敛情绪!”
苏容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苏娘子问:“请郎中没?”
苏容点头:“请了。”
云珠给苏娘子行了个礼,然后提裙退下。
侍女们将房中收拾干净后,也尽都退了出去。
苏娘子拉着苏容坐下,苏容嘴中抱怨:“阿娘,您又不是没听见,外面那些流言说得有多难听……”
什么苏家人嫌弃真女儿身份低贱,不愿认她,假千金又如何挑衅真女郎云云。
苏娘子抬眸:“外头的人爱说便让他们去说,难不成说几句,就成事实了?”
苏容:“可是我害怕。”
苏娘子见女儿眸中莹莹水光,一愣,随后语气放柔:“当年生你时难产,你阿耶急得不知所措,好几个长安有名的稳婆都守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