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禅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清禅翻了个身,将信纸举在半空中。
“……晚玉娘子因靖王谋逆深受牵连,大病一场,居阁中数月不出,后前往越州……靖王……越州……”
清禅脑中抓住了什么,猛然坐起身。
越州。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靖王生母柳昭仪便是越州人士。
晚玉娘子选择越州,究竟是因为越州作为南方城市气候适宜,还是因为靖王?
平康名妓与皇室亲王。
清禅不确定自己的猜测,连忙跑出去翻墙进了隔壁英国公府。
郑曦听见明棋在外的通传声,反应淡淡,似乎早就猜到了清禅会过来。
他将煮好的茶斟入玉杯中,清禅推门而来。
“郑曦!”
清禅在郑曦身旁坐下,带来一阵香风:“你说,晚玉娘子与靖王之间有没有私情?”
明棋连忙将房门掩上。
郑曦一愣:“为何这么说?”信中只说晚玉娘子被牵连,怎么两人就有私情了?
清禅将信纸铺在桌面,玉手指着上面的“越州”二字:“晚玉娘子为何偏去越州?明明江南一带苏州、扬州更合适,而且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柳昭仪便是出生在越州的吧?虽然柳昭仪入宫后,因为受宠其家人个个封官赐爵,一门风光可比长安世族,使得众人都以为柳家是京中贵族,可是柳昭仪是土生土长的越州人啊!”
郑曦见她越说越急,手执茶杯喂在她唇边:“慢点说。”
清禅正在兴头上,没察觉这番动作有多亲昵,就着他的手抿了口茶水:“还有,晚玉娘子若只是与靖王普通相识,为何会受到牵连?先帝、今上都没有对靖王一党大肆残杀,何况一个平康妓.女?”
“靖王宫变失败、服毒自尽,晚玉娘子大病一场,你会为一个普通相交的朋友做到这样地步?”
清禅问郑曦,郑曦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清禅自顾自说道:“反正我不会,若非是你,我可不会为其他友人费这般心神。”
郑曦放下茶杯,侧头看着身旁的女郎,眸中柔情似水。
清禅抓着郑曦的手:“若是两人有私情,一切都说得开了。”
“情郎身死,晚玉娘子哀痛不已,大病后只能离开长安伤心地,越州是靖王母族地界,去到那里,晚玉娘子心里说不定还有一两分慰藉。”
郑曦见她发间步摇钗随着她的动作晃得厉害,伸手扶了扶步摇钗,道:“可是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清禅眼珠转了转:“我知道该去问谁了。”
郑曦问:“谁?”
清禅笑了笑,她捏了捏郑曦的手,狡黠犹如一只小狐狸:“你等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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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窈从济世堂出来,对白芷道:“我记着青衣曲那边有一家买饮子的店铺,你去替我买些回来。”
白芷问:“九娘想喝什么饮子?”
卫窈想了想:“随便买些吧。”
白芷便改道往青衣曲那边去。
卫窈站在原地看着白芷远去的身影,转身匆匆去了济世堂旁边的一座宅子里。
那宅子从外面看与寻常人家的宅院无异,只是在济世堂东边门旁边,地处坊墙边,因此显得无比寂寥。
行至大门前,卫窈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
院中空旷不已,卫窈提着裙子径直跑到一间屋子前,推开门,房中简陋不已,一张床榻、一张木桌,再无别的多余的东西。
床上躺着一个年迈妇人。
“阿婆!”
卫窈几步扑到床边,声音悲切:“阿婆!阿婆……你现在怎么样……”
年迈妇人闻声睁开眼,瞳孔浑浊,眼神无光。
老妇盯着卫窈看了半晌,枯木一般的手伸出去摸了摸卫窈的脸:“……是窈娘吗……”
卫窈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双手握着老妇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连连点头:“是我,阿婆,我是窈娘啊。”
老妇行将就木的脸庞露出一个笑,看着卫窈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声音有些哑:“窈娘,听阿婆的话,快些离开这里,不要再来了……”
“阿婆!”
卫窈打断老妇的话,趴在老妇身上:“阿婆,您说什么呢!你是我阿婆,我怎么能不来!”
“窈娘乖,”老妇摸了摸卫窈的头发,“你是莱阳郡公的孙女儿,是长安城的女郎,听话窈娘,不要再来了……”老妇闭了闭眼,泪珠顺着眼角落下。
虽然这院子看着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她们都知道,这院中实际上有许多监视她们的人。
老妇慈爱地拍了拍卫窈的肩,压低声音道:“窈娘听话,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听他们的话……他们都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