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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心(1 / 3)

打过几场马球,天色渐昏,旷野上又开始预备燃起篝火来。

李承泽瞧见白露看过四周,时不时指出一个人来,婉儿在她身边软着眼睛小动作摇头,身边范家二公子也摇头摆手,绝不许她低就的样子。她左右看那两人,便长吁短叹,手上绕着一方帕子,看起来很丧气。

竟还认真挑起来了,哼!

独堵心不如众堵心,李承泽脸上虚浮的笑意未消,看向白露对李承乾道:“太子可知她在做什么?”不等他回答,就道:“益州王说婚期照旧,她正给自己挑夫婿。”

李承乾与白露关系匪浅,原不想就她的事情与他搭话,奈何消息太劲爆,转过脸去看着李承泽虚笑的脸,也扯出一个假笑,便抬脚向白露那边去了。

果然,她陆续指了场上几人,问自己哪个比较好,他只往脸上显出一点为难,她便知他觉得不好,凝视他一眼,抬手示意他不用说出来,道:“明白。”回过头去又看一眼:“真有那么差吗?”

李承乾这时佯作认真打量,再次否定:“都是俗人,配不上你。”

“你们这么想我是很高兴,但是现在能不能现实一点?”白露以为他们对自己有滤镜,所以看哪个都不顺眼,于是如此道,这时,看向抱着手走来的李承泽,说:“看见你,我忽然觉得刚才那几个挺顺眼的。”

才不要在李承泽面前选,被他贬低审美,显得自己很不挑食,于是白露转身告辞。范思辙再次躬身行礼,才转过身跟在白露左右离去。

草地上,左一看,阿弟萧致远眉间郁郁愁愁,坐着在拉马头琴,悠扬哀伤的曲调;又一看,溪水边吴泠在弹琴,因没有篝火带来光照,她浅橘色的身影几乎隐没在将黑天色里,琴声黯然销魂。

白露站在场外挑人,自然是离吴泠更近一些,因此自她身后过去,也是一样揽着肩膀,伸手将她琴弦拨乱,曲调乍然欢快。

吴泠刚刚酝酿好的哀伤情绪,都随着曲调乍变消淡,但见夜幕渐垂,也到她想要的时候了,于是太起琴来搁在她怀中,看过一眼与自己目光一碰,立刻紧张起来的范思辙,不多言语便离去了。

白露眼看着吴泠走去燕小乙不远处顿住了脚,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琴弦上拨,“铿”然的声响不成曲调,见那两人越靠越近,看星星看月亮,琴声渐渐不忿,仿佛看到喜欢很久的女孩转投他怀。

方才挑的那些是不错的,但和吴泠没有什么可比性,白露只觉蒙受巨大损失,扁着嘴渐渐哀痛,直至眼泪吧嗒掉下来,“我觉得我赔了一个亿。”

范思辙刚抽出帕子,但不大能理解这种难过,一听这话,瞬间有了代入感,甚至自己也想哭一哭,改蹲为坐。

白露听到范思辙坐下来的声响,立刻反应过来要维持她大哥的风度,可不能哭给小弟看到,于是赶忙收了眼泪,又高兴起来三人说笑。

那边,燕小乙只觉今日的吴泠格外不同,不是在西凉时的羞怯不安,也不是平时里的低敛柔情,她时而深思垂首,时而仰头望月,略神思不属,像有什么不好出口的话,要说给他听。

于是,他先开口道:“你来找我,朝云郡主不高兴吗?”她来找他时,朝云郡主又委屈又气愤的曲声,他自然是听见了。

“她是小孩心性,别见怪。”吴泠像是在一个尴尬的气氛里,终于听到有人开口说话般,松了口气,说过这句,转而望天际渐亮星子,过渡道:“还记得那天的流星吗?你让我快点许愿。”

稍顿,她低声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好实现些的愿望。”

燕小乙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要切入正题了,因问道:“是什么?”

遥望明月,吴泠恍然想起最初最初她逃离家乡时的明月,那天的月亮似乎也是这样,她想,等夜再深一点,这月亮的光芒也会如那晚一般明亮吧。

本想说一些流放路上的事,但经这一刻心神移转,两幅画面怎么也无法自如切换,印象中棕土色天地的小山村,在她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吴泠霎时间悲从中来,海里无依沉浮般的绝望涌上心头,眼中是茫茫然的凄惨,她用令人心神碎折的声音说:“我想起我妈。”

本想说“娘”,但她实实在在想起了妈,话到嘴边,竟改不得,但也顾不得这些,将错就错下去,说起妈的事,如何在暴戾的父亲拳下护着她,如何教她念书读诗……

是从没对人说过的往事。

原以为都忘记了,只剩个绝望的情绪凝沉在心底,一起头才发觉,历历过往,竟都活在心底,从不曾死去。

不愿多说,简单描述便切入正题,顿住口收起不能自已的悲苦,道:“后来,我们全家流放,现在,只剩我孑然一身。”

语含希冀:“我曾无数次幻想过,能再有一个家,像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其他女子,过最平淡不过的人生。”

吴泠不再看向苍茫的天,低垂了头,“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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