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夏,北方的局势终于基本稳定下来。
如今北方朝堂大致按原先的国别分为四派,其中,东夷、草原以及以范建为首的南庆派都是坚定的帝党,北齐内部因白露任人不看派系,时日长久发展下来,打散了原先的派别,白露逐渐也有了自己的人手。
有东夷剑庐弟子掌地方军事,有草原不可忽视的几十万骑兵,有掌握财权的自己人,政务还有范建指点、范闲帮忙,白露对皇帝这个新工作逐渐游刃有余起来,再加上在北齐派中拉拢起的人手,她如今的位置可以说一句稳若泰山。
这年夏,以土改为中心的“一三”计划在全北方范围内开展,同时,因为字典编纂完毕,全民扫盲计划也顺着“一三”计划的热度增加了力度,各项工作也正式拉开序幕。
范思辙和白露终于有时间举行他们多次延期的婚礼。
婚礼前夕,白露卸磨杀驴,将夜夜陪自己入眠的长耳兔子送给婉儿,“呐,送给你,明晚起我就用不着抱它了。”
明晚起人家有相公抱了,婉儿思及此,莫名脸一红,乖巧收下兔子,抱在怀里摩挲着兔子毛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露见她神思不属,问她:“话说,你和王十三郎打算什么时候定亲啊?”这两人都算是她身边的人,接触频繁,有情况也正常,想当初,王十三郎第一次见到婉儿,那眼睛半天都没从她身上离开。
婉儿面带羞涩笑意,垂眸躲开白露热情的目光,说:“再等等吧。”
“那你好好享受甜蜜的恋爱时光吧,明天起,我就要享受快乐的婚姻时光了。”
那边范思辙也在畅想未来,幻想明日起的婚姻时光。柳如玉在最后一遍为儿子打点行李,白露身份特殊,必然是不能住在范府的,那就只能自己儿子住进宫去。
果不其然,次日婚礼一过,范思辙就十分自觉,按照当初商量好的,快快乐乐搬进了宫,没有半点留恋。
反正离得很近,回来很方便,和亲爹还在一个部门,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以,范思辙离开的毫无心理负担。
范家人对这特殊情况十分理解,只有柳如玉很心梗,尔康手还没伸出来,儿子已经没影了,无语,这到底是娶媳妇,还是嫁儿子啊。
虽说婚礼举办的十分简单,却没挡住北齐国内上下一片欢庆,别的不提,单宫门口就堆满了热情百姓送的鸡蛋果蔬,还有干脆一只活鸡绑在那里。
相关部门尽力调查,但是无人认领,因有规定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贴出告示道明去向,所有东西送去医校给学生加餐了。
这些细节暂不赘述,但说那对新人,白露自婉儿来后,仍是与她同居,如今成了亲,再要同居,鉴于有人会有很大意见,又不得不照顾他的情绪,婉儿自觉别殿而居。
用玉如意挑开盖头,范思辙看到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抬起的圆眼凝视着他,红唇张开,捧脸问他:“我美吗?”
反倒是范思辙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有两年的恋爱时光过渡,很快恢复过来,赞她今日美极了,两人相拥而吻,床帐很快合上了。
金身嵌宝的冠,织金焕彩的婚服,无一不是价高难得,此刻,对两位新人来说甚是累赘,在动情中剥除它们,很快就一样样自帐底落地。
因是多事之秋,没有婚假,只是推迟了早朝。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纱帐,趴在范思辙胸膛上的白露感觉到刺眼的光线,慢慢睁开惺忪睡眼,挪动着靠近他耳边,叹息着:“新婚还要早起上班。”
范思辙睁开同样疲惫的眼睛,嘴上说着爹昨日特意叮嘱朝会不能迟到,手上动作却正相反,抱住怀里的人一翻身,脸埋去她颈窝亲吻深嗅,闭着眼笑起来,甚是开怀。
嬉闹一阵才各自穿衣起身洗漱,起的有些晚了,不得不加快速度用早膳,才得以踩着钟声上朝。
还好,没有迟到,今日朝会上气氛很不一般,坐在下面的朝臣,看着上首挽起头发的陛下,总有人似不经意去打量范思辙。趁着婚礼的余热,白露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自然地提出将吴泠派去锦衣卫。
锦衣卫是让百姓敬而远之的部门,吴泠是让百姓敬而远之的人。
吴泠自来久居深宫,不与人接触,显示自己彻底蛰伏,不过没人挡的住她,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防备她既没用还有往她心上扎刺的可能,到底对抗南庆还要依靠他,白露也已成气候,这件事便无甚异议的通过了。
朝会一过,吴泠便牵着一条叫六味的狗出宫去了,她背着自己不多的家当,狗狗也驮着自己的物件,一人一狗,相伴在白露和范思辙的注视中远去。
站着看了几息,白露便和范思辙回他们处理政事的殿里去了,婉儿在殿中候着,这也是她的办公处。一路上白露沉默不语,吴泠的背影在她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虽然吴泠不任职,但到底同居宫内,白露事多,又不能出门散心已然烦闷,常常在宫中晃悠想事,有时会远远听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