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听说马道婆已经被京兆尹抓进大牢,又和娘家叔父婶婶谈妥了和离的事情,眼见很快就能脱离贾府恢复自由身,王熙凤心情舒畅,身上便觉格外轻快起来。
奶妈抱了大姐儿过来,粉嘟嘟洗刷干净的小萌物声音又奶又甜,小身子香香软软怎么揉捏都不反抗,越rua越上头,母女两个在炕上好生亲香了一回,黛玉来时,她两个正蹲在青玉瓮旁看睡莲和金鱼。
已经两周岁的大姐儿说话已经相当利索,靠在王熙凤怀里拍着小手笑道:“娘亲,发发(花花)好叹(看),小鱼噗噗、泡泡……”。
宝玉送过来时,明明只有睡莲没有鱼,却不知贾琏从哪里找了一青一红两条锦鲤养在瓮中。
鱼尾逶迤轻摆,尽管身在方圆之地也尽显悠闲自在,水面上泛起一连串细密的小气泡。
王熙凤手指轻轻点在锦鲤上方的水面上,“这是鱼妈妈在给小鱼儿讲故事。”
大姐儿学着她的样子也想把手伸进去玩水,“娘亲,讲杜系(故事)!”
王熙凤忙捉住她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娘亲嘴笨,不会讲故事,娘亲饿了要吃小手手,啊呜,这是谁家小姑娘呀,怎么这么香这么软啊?来来来,再叫我咬一口吧!”
大姐儿被逗的咯咯直笑,大方地伸直了藕节般的手臂,“娘亲,七(吃)!”,黛玉倚在月洞门边,看着向来强势的凤姐此刻全然流露出温柔慈爱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细微的羡慕。
王熙凤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黛玉,也不起身,只半蹲着将大姐儿一双小手摆放在腰间,教她向黛玉行礼,“林姑姑来了,咱们大姐儿给林姑姑请安,就说,林姑姑好,我给您请安了,您吉祥!”
大姐儿鹦鹉学舌,“林嘟嘟(姑姑)好,请安,讥强(吉祥)!”
黛玉走上前来,爱怜地摸了摸大姐儿挂着珍珠和金铃铛的小揪揪,“大姐儿好,明儿进园子里姑姑给你讲故事。”
王熙凤又教大姐儿作揖,“这感情好,等我们大几岁,就拜林姑姑做老师,也学着做个小才女!姑姑可不能嫌弃不肯教呀!”
黛玉有才有学识,然骨子里并不是个好为人师的性情,寄居贾府这几年,她也看出来了,外祖母同两位舅舅对待女孩们读书写字上,态度和林家这样的书香门第不同。
在林家,女孩儿除了女四书外,也同男孩子一样需要学习经史子集、礼乐文章;然而在贾家,对女孩子的要求只是:些许认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便罢了。
因而即便听王熙凤说了拜师的话,也不过当句玩笑而已,并不认真地笑道,“二嫂子又说玩笑话,家里现放着宝姐姐这样端方知礼、随分从时的闺阁模范、女训标杆不去请教,同我却能学些什么?”
说着在大姐儿嫩生生的脸颊上轻轻摸了摸,“好好一个姐儿可别跟我学得伤春悲秋、尖酸刻薄起来,学学你薛表姨的圆融通达明哲保身,再不济也该学会你娘亲的风风火火虎虎生威,至少不受欺负!”
王熙凤伸出食指轻轻点在黛玉额头上,“你呀你呀,好好一个明白人,就是嘴上再不肯饶人!哼,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这是嘲讽我是只母老虎不是?”
抱起大姐儿往屋里走,口中调笑道,“敢情你林姑姑嫌弃我们是粗人,不配跟着学做诗词文章,那咱们也只好弃文从武,重拾咱家的老本行,从头学起弓马骑射拳脚刀枪,所谓一力降十会,以武傍身未尝就不好。娘的好闺女,你说是不是啊?”
一面说,一面轻轻捏了捏大姐儿的小鼻梁,大姐儿不懂他娘说的什么,只听着抑扬顿挫爆豆子似的一咕嘟一咕嘟,甚是有趣新鲜,两手抱着王熙凤的脖子,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娘颈窝里蹭了又蹭,又不时拿眼偷看黛玉,可一旦两人视线相交,她又立刻害羞地把脸埋进王熙凤肩头。
可爱的小模样,配着她头发上的金铃铛,让黛玉忍不住想起幼年时在盐商家中看过的波斯小猫咪。
自己没有亲兄弟姐妹,如今无依无靠地投奔在外祖母这里,难得表哥宝玉是个知心人,但男女有别且一年大二年小的,过从甚密难免惹人嫌话,同性别的嫂嫂和几位表姐妹与自己又说不到一处去。
湘云妹妹倒是和自己志趣相投,身世处境也相类,只是她不能常来,如今渐渐得又和宝姐姐越走越近越亲密,自己这个林姐姐在她心中早退了一射之地。
至于宝姐姐,人人都说她好,为人处世挑不出一点毛病,可在自己看来,太过完美即是最大瑕疵,只可与之浅谈,不可与之深交。
因此,偌大个大观园,庭院深深如许,自己一介孤女,身处其中常因感怀身世和体弱多病生出斯人独憔悴的空虚寂寞,如果膝下有这么个娇憨懵懂的小学生,似乎也可略慰寂寥。
一念及此,不免笑着向王熙凤求饶,“好嫂子,好姐姐,我又没说不教,你怎么就急了?果真诚心拜我为师,咱们可得将束脩事先谈好了。”
王熙凤欢喜不尽,挥手霸气道,“这不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