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等平儿回来或是下面条或是煮馄饨,至少吃几口热的,别总是随便几块隔日的冷点心就对付了。”
丰儿笑着应了,王熙凤看见桌上稀饭和汤包份量不少,便叫丰儿留下一起吃。
吃完饭,奶妈抱了大姐儿过来,说早上已经喂了奶还哄着姐儿吃了半块糖糕。
王熙凤点了点大姐儿的鼻子尖儿,“多大个孩子了,还吃奶,羞羞羞!”转头吩咐奶妈回去歇着,午饭再过来接,奶妈见姐儿笑嘻嘻的窝在二奶奶怀里,显然是更喜欢和生身之母待在一处,便独自回去了。
大姐儿握住王熙凤手指,小身子一扭,“小鱼,要和小鱼唆画(说话)”
“就这么喜欢小鱼啊?”
王熙凤半蹲着,看大姐儿手舞足蹈,叽叽咕咕地用孩童特有的语言和浮上水面的小锦鲤进行着跨物种交流,小锦鲤摇头摆尾,很给面子地吐着泡泡。
孩子的世界,总是这么快乐和容易满足。
不像成年人,哪怕至亲之间也充斥着权力的博弈和利益的交换,想到二叔王子腾在自己拿出改良gong nu图纸前后,态度上的天差地别,嘴角牵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正想着心事,小红手里捏着帕子从院子外头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中还留着几分娇羞不曾褪去,“二奶奶,廊上五奶奶家的芸二爷来了。”
王熙凤含笑睨了她一眼,说了声快请进来,又命人去端茶端点心。
不多时一个看去比宝玉略大几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这位贾芸芸二爷穿着件八成新的姜黄底团花暗纹长袍,身上不见任何金玉配饰,想来经济上并不富裕,但他神情、举止却无丝毫拘谨窘迫,很是稳重大方。
“给婶子请安!”
王熙凤两手扶住大姐儿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芸哥儿好!五嫂子身子可好,我这里新得了些上好的黄芪和阿胶,一会子你带些回去。大姐儿,快来见过你芸堂哥,说二哥哥好!”
大姐儿很是听话地将两只小手放在腰间,轻轻往下蹲了蹲,用奶乎乎的声音说道,“嘚嘚(哥哥)好!”
贾芸弯腰作揖回礼,视线垂落在只比自己膝盖高那么一丢丢的小女娃娃身上,脸上笑容更加真切,“大妹妹好!”,停顿了一下,又谢凤姐,“多谢婶子惦记,我母亲好多了,说多亏了叔叔婶婶照顾,派了好差事给我,待要来寻婶子说话,又担心婶子养病怕叨扰。这不,一听婶子有差遣,忙不迭地打发我早早出了门。”
大姐儿靠在母亲腿上,仰头好奇打量这位和父亲一样高的哥哥。
王熙凤把女儿抱起来,回身往屋里走,“可用过早饭了没有?”
贾芸放慢了步子跟在凤姐和小红身后,“不瞒婶婶,昨晚被邻居拉去陪几个衙门里当差的朋友喝酒直喝到三更天,一早起来只吃了一碗米汤就过来了。”
王熙凤脚步微微一顿,语气不赞成地说,“饮酒过量最伤身体,你年轻正该善自保养才是。”低声吩咐小红,“叫厨房用素高汤煮面条,卧两个荷包蛋烫几根青菜下去,多放点醋,再把那豆芽海带鸡丝卷成的春饼上一盘子给芸二爷。”
小红看了一眼贾芸,低头含笑而去。
贾芸跟着凤姐进了堂屋,面带羞涩道,“多谢婶子教诲,婶子有事只管吩咐,侄儿断不敢喝酒误事,不必为我再劳动一回厨房的妈妈们,家里给我留着饭呢!”
实际是,自打知道贾芸在贾琏夫妻跟前露了脸得了差事,舅舅卜世仁和舅母三不五时就要上门哭穷打秋风,有点子银钱或好东西就叫他们寻摸走了,表妹更是天天上门,哄着姑母给自己买东买西。
这不一早舅舅又上门重提亲事,说是思来想去还是不给小女儿卜银娇招赘了,干脆还是按照早年约定,让她嫁给外甥贾芸,将来生了孩子,挑一个过继到卜家是一样的。
贾芸气得早饭都没吃就避出来了,这会肚子里正唱空城计呢!
王熙凤抱着大姐儿,假装没听到大侄子身上发出的异常声响,笑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是三餐中最轻省不得的,何况,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事情再急,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你自己坐会儿,我带你大妹妹在院子里溜达溜达。”
两个婆子进屋,用屏风在堂屋一角隔出一处可以单独吃饭的地方,小红端了一个茶盘进屋,茶盘上不是茶而是一盏蜂蜜水,“芸二爷,面条和春饼一会就好,您先喝点蜂蜜水解解酒。”
贾芸起身道谢,“多谢姐姐!”
小红红着脸出了屋子,却见凤姐笑眯眯看着自己,心里顿时一慌,张嘴想解释吧又觉得做贼心虚,越发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强作镇定道,“大姐儿给我抱吧,二奶奶仔细抱久了胳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