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的风头去,何况姐妹们也都不是那等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纵有个凤丫头性子要强些,却也张狂不到我头上,何况她……”
想到哥哥薛蟠一贯是个嘴上不把门的,宝钗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笑着同母亲撒娇道,“妈妈快传饭吧,正经早饭一口没吃,倒扰得您听我和哥哥说了一车轱辘的闲话。”
薛姨妈摸摸女儿的头发,又将儿子发冠上的垂璎理了理,笑道,“只要你们兄妹每日都这样和睦欢喜,娘心里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受用。”
母子三个说说笑笑地吃完早饭,薛蟠漱了口,复又想起今早最初的疑问,“先前我进门瞧着妹妹脸色不大好,是夜里没睡好,还是宝玉又给你气受了?要我说你也别太惯着他,他是贾家的凤凰蛋,你也是咱妈的心肝肉,咱们又没白吃白住他家的,怕他怎滴!”
宝钗红了脸否认,忙推说是日间贪玩中了些暑气睡得不大安稳而已。
薛蟠皱眉问妹妹的冷香丸还剩多少,又说听闻有位张友士先生医术极高明,专治疑难杂症,只是行踪不定,自己已经派人四处寻找,只要找到了就请他上门,说不得就能彻底解了妹妹的热毒。
宝钗无书不读,医术也没少看,随着年岁渐长经历日丰她多少也琢磨出体内的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什么才是真正治标治本的方子。
内心苦笑脸上却不在意地让哥哥不必为此事费心,自己已经找到足可遏制热毒的方法。
薛蟠见妹妹没事,放下心来便向母亲禀明,琏二哥请了自己和贾蓉、贾蔷几个在外面吃酒,顺便去城外办点事情,晚上去贾家家庙对付一夜,明天再回,让母亲不用给自己留门。
薛姨妈听说是这几个,不免皱眉,叮嘱道,“既是有事要办,就少吃些酒以免误事,能回来还是尽量回来的好,外面哪有家里受用。”
薛蟠笑着应了,“我心里有数,妈没事也去园子里逛逛去,省得一个人在家闷得慌。”
母女二人回了里屋,薛姨妈忍不住继续和宝钗说起王熙凤种种不妥,“凤丫头也忒拿大了,仗着自个姓王,连她亲公公婆婆都不放在眼里,自以为得了老太太的宠便可以为所欲为,殊不知老太太不过抬她起来和你姨母打擂台罢了。如今她一说要和离,贾府上下竟是一个要挽留的都没有,可见她素日为人是如何不招人待见,只是可怜王家几个女孩儿的名声都要被她连累了。”
宝钗倚在母亲怀里,拿着把团扇轻轻摇着,微风轻动,扇面上扑花的蝴蝶似乎要活过来似的,五彩斑斓的蝶翅迎着光线更显耀眼夺目。
从来富贵迷人眼,退步抽身有几人?
虽然从不承认,更是时不时从骨子里生出几分鄙夷,然而宝钗知道,自己同表姐王熙凤其实是同样一种人,一样的热衷于名利富贵,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的冷血刻薄。
不同只在于:王熙凤不读书,也从不屑于遮掩她的野心与欲望,而宝钗读书知理,更擅长用世人公认的道德标准伪装自己,手段更为柔和以及更不易为人察觉。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处在表姐王熙凤的立场,自己甘心退出赤手可热的名利场,甘心让出琏二奶奶的位置吗?
答案是不能,那么必定就是有必须退让的理由或是不可控之力在背后操控,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找出这理由和势力,看其能否为自己所用。
宝钗轻声细语地对母亲说道,“表姐再不得人心,也是王家嫡女、贵妃娘娘的亲表妹,舅父若不是慎重考虑过,断不会拿族中女孩儿的名声当垫脚石支持侄女和离。”
薛姨妈点头,“是了,宫里还有贵妃娘娘,和离到底比休妻的名声好听一些……”
摩挲着女儿明丽娇艳的脸庞,薛姨妈眼中浮现一丝快意,“我的儿,你不知道,当年你外祖父曾请海外高僧为王家几个孙女孙男批命,算出凤丫头命格最好,是兴家旺业的吉兆,故此你外祖父最疼她,自幼带在身边教导,私下更不知留了多少好东西给她做嫁妆。原本已说好了要送凤丫头入宫待选,谁知这丫头自己不争气,一心嫁人做正头夫妻,这不,相来相去,独相中琏儿这么个风流多情种!”
二哥王子腾当年就不同意这桩婚事,贾王两家本来就已经是姻亲,根本不必再浪费一桩儿女亲事来绑定彼此。
更重要的是,以王熙凤的家世和资质心机,无论指婚到哪家王府都大有可为,无奈这孩子自己不争气,硬是听信了大姐的鬼话说女子读书无用气走了先生,大哥大嫂拗不过她只好给她报了免选,将她许给了贾琏。
后来贾家又通过甄家走通了宫里甄贵太妃的门路,将大姐家的元春送进了宫里,谁料竟真有造化成了贵妃娘娘。
如今,贾家的女儿宠冠后宫,王家的女儿却要和离归家,不知二哥心里可后不后悔?
宝钗望着母亲,母亲是王家庶女,无论容貌还是性情都远胜身为嫡女的姨母,可就因为是姨娘生的,便只好嫁给了商户薛家。
好在父亲也是读书明理之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