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软香浓酒色绸,温柔乡里美人羞。
贾琏是个爱风流的,请的又是贾珍、贾蓉、贾蔷、薛蟠这样的酒色之徒,去的自然不是什么太正经的地方,而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暖春阁”。
暖春阁的大东家很是神秘,据说在宫里都很有几分关系,他家酒菜好还是其次,关键是大厅献艺和包间里陪酒的美人们各有风情且个个知情识趣。
贾蓉和贾蔷兄弟到时,贾琏和薛蟠两个已经喝上了,怀里各搂着一个美人,自己喝半口不忘喂给美人半口。
贾琏眼尾飞红,乜斜着桃花眼,“珍大哥哥怎么没来?”
贾蓉一撩衣袍挨着贾琏坐下了,“尤家姥娘带着我二姨、三姨来家里商量事情,我父亲今儿怕是来不了了,让我跟二叔说一声,改日请二叔过府吃酒。”伸手在陪酒的美人脸上摸了一把,笑问,“二叔这是上哪里又发了一注横财,怎么舍得来这里请客?”
暖春阁的消费不便宜,像这样五、六人的小包间,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小二百两银子。
贾琏是个手松的,自己又没个私人产业,手里略存点儿就花出去了,若不是时不时从老婆王熙凤手里掏摸掏摸,早撑不起他侯门公子的排场。
听着侄子当着外人面打趣自己,贾琏倒也不恼,捡了颗花生砸过去,啐道,“好小子,二叔好意请你吃酒,你反寒碜起我来!几百万两银子都从我这手里淌水似的花出去过,今儿区区百多两又算什么!”
贾蔷默默斟了杯酒递给贾蓉,贾蓉端起来一口闷了,将杯底亮给贾琏,“好二叔,原是侄子不会说话,您老人家别生气,我这就自罚三杯赔罪!”
说着将空杯放在桌上,从贾蔷手里接过酒壶给自己又满上了,贾琏却将半倚在自己怀里的粉衣美人轻轻一推,“去伺候小蓉大爷喝碗银鱼羹,空着肚子吃酒最是伤胃。”
一面又招呼贾蔷,“蔷儿你也是,别只管照顾蓉哥儿,他比你大,原该他照应你才是!”
大家公子都是懂得几分养生之道的,等肚子里都用羹汤菜肴打了底,几人这才推杯换盏起来,耳酣面热之后说话行事越发没了拘束。
“听我父亲说,二叔你要同二婶子和离,这事儿可是真的?”
贾琏用手掌半撑着头,表情有些莫名,脸上似笑非笑,“是要和离没错,她素日待你和蔷儿不错,怎么,要给你的好二婶打抱不平?”
贾蓉涎着脸凑到贾琏跟前,“瞧二叔说的,侄子再糊涂,也分的清里外亲疏,婶子再亲能亲过叔叔?侄子说句公道话,早该离了,离了那善妒的母老虎,咱们这样的人家,以二叔的人才,想娶什么样温柔会疼人的解语花娶不到!蔷哥儿你说是不是?”
贾蔷却不肯附和,自己埋头闷了一杯,“二婶纵有千般不好,对叔叔的心却是真的。”
千金易得,真心难求,可惜琏二叔却不懂得这个道理,二婶子如果不是伤透了死了心如何愿意和离?
当日可卿在时,与二婶子性情相投最为相得,如果她能有二婶子这样的勇气和决绝,结局也许不至于那样惨烈……
可恨自己生在贾家这样的污泥潭里,偏又摊上这样狼心狗肺的伯父和堂兄,自幼定下的亲事被抢,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一一步被逼上绝路!
父母双亡,六亲无靠,只能仰仗着伯父微薄的愧疚和所余不多的良心和亲情苟活着,不要说报仇,就是一丝怨念也不敢流露,不然,失了宁国公正派玄孙的身份,自己只怕活得连贾芹、贾芸都不如,至少他们还有亲娘护着!
贾琏诧异地看了眼贾蔷,像是很意外他会为王熙凤说好话。
薛蟠忽然对着贾蔷举起酒杯,难得地正了脸色说道,“蔷哥儿,你说得对,我表妹纵有千般不好,对你们这些贾家子侄们却也尽到了做婶婶的本分,你是个有良心的,多谢你肯为她说句公道话,薛大叔同你走一个!”
贾蔷一向是看不起这个薛蟠薛大傻子的,认为他憨顽愚笨,是个财大气粗的冤大头,此刻听了他说出这样一句话,心中不觉感慨,将往日对他的厌恶不觉去了七八分。
虽是表兄妹,琏二婶子向来是没什么好处给薛蟠的,如今她遭人非议,身为表哥的薛蟠缺肯为她仗义执言,反观琏二叔和贾蓉……
贾蔷摇头一笑,“我今日才知蟠大叔也是个性情中人!侄儿敬叔叔一杯!”
贾蓉脸色阴沉,因酒喝多了上头,忍不住在桌下踢了贾蔷一脚,“好你个蔷哥儿,在琏二叔和薛大叔面前拆兄弟的台是不是?咱们从前说起瑞大叔的事情你也没少说二婶子手段忒毒了些,你如今倒扮起好人来!二叔,我告诉你……”
贾蔷听他话音不对,又知道他最是个阴毒没下限的,唯恐他乱嚼舌根当着琏二叔的面给琏二婶子下蛆,不等他说完忙陪着笑脸,猛灌了两杯酒堵住他的嘴。
一面对着贾琏解释道,“当日瑞大叔病重要用参汤,学里太爷求去府里,二婶子给了参须沫子,我们不知内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