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边苏醒以后,路明非就背着陈不易前往城市,可渐渐他感觉到冷,原本以为是海风的影响,直到背部的森森寒意袭来。
路明非连忙伸手摸向陈不易的额头,嘶地一声,猛地缩手,满脸震惊,甚至有一丝心慌和惊恐,“怎么会这么凉!”
绘梨衣见他惊慌的模样,小心翼翼在本子上写下,“生病了?”
路明非顾不得回答她,伸手向陈不易的脖颈,然后缩回,又摸向手臂,胸口等各个部位,每触碰一下便迅速缩回,像被火烧到一样,他的脸上的惊疑渐渐变成了惊恐,失声道:“怎么会这样,这么低的体温,怎么可能!”
他有些慌,即便他蹩脚的医学知识了解,像陈不易这样低的体温,换做一般人早就应该冻死了,可是陈不易微弱的呼吸却证明他还活着,简直是奇迹!
他感觉自己摸过冰块都没有这么凉,完全就像尖刀一般刺手,简直比冰的温度还低,可是,如果比冰的温度还低,陈不易的身体岂不是会结冰?
“喂!陈不易!醒醒!”路明非拍了拍陈不易的脸颊,依然没有反应,能想到的只有赶紧找点热水,不得不延迟。
这座城市对他们的到来也十分友好,意外的竟然没有任何人追杀他们。
他是幸运的,绘梨衣也是幸运的,不至于在邂逅的开始就一起逃亡,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以他身上的钱根本不够租一间房,就谎称自己弟弟生病,需要一点热水,寻求帮助。
好在有一位老板愿意收留他们,并且还给什么都不会的绘梨衣提供食宿和电脑上网,这就已经让他深受感动了,原来异国他乡也有好人。
绘梨衣很乖很听话,帮他们烧热水,路明非不断更换热水袋,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陈不易的体温才渐渐回温。
房间里有点杂乱,这是老板以前女儿的房间,但那个女儿可能根本就不念父亲的好吧,或者觉得父亲太严厉,或者觉得他太死板,其实路明非觉得老板一点都不死板,他是那种非常开明的人,可惜那位辣妹远走他乡,也不知道还愿不愿回来见见这位已经变了的老父亲。
老板在谈到这点的时候非常感叹,这时路明非才了解到原来他以前也有个女儿,她小小年纪不学好,非常叛逆,将自己的头发染成了红色。
配上涩谷风格的栗色皮肤,倒是有一种辣妹的感觉,路明非看过她的照片,和老板一起对谈过,一起感怀过这个世界年轻人的追求个性……
“你弟弟没事了。”老板在茶室与他聊天:“不过你的女朋友情况有点复杂,我问了一个我当医生的朋友,她可能从小声带就有问题,如果去东京的话,也许可以请个好医生治治。”
“谢谢老板,看情况吧,如果以后能赚到钱,我一定会带她去治的。”路明非挠挠头说道。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老板,给了一个郑重其事的保证。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他和绘梨衣之间还没有什么感情,或者说尽管两人总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她很像诺诺,但两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绘梨衣好像天生就对他很信任,这种信任他说不上来,很怪异。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何会有愧疚感?
“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老板喝了酒,开口就是王炸,“嘛……要我说虽然不能说话是个遗憾,但她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啊……以后带她回老家,所有人都会祝福你的。”
“谢谢。”路明非低声道。
独在异乡为异客,却有人愿意这么祝福他们。
他很想解释他和绘梨衣之间其实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种关系,但谁信呢?
“年轻人不要垂头丧气,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来来来,喝酒!”老板给他灌了满满一杯酒。
尽管只是最便宜的扎啤,但路明非愣是喝出了顶级红酒的感觉,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在卡塞尔学院里一直都是相当奢侈的生活——学校食堂里卖的都是原价十几万一瓶的波尔多红酒,吃饭的餐具都是纯银的刀叉,反而是这样的炭火烧酒烤肉,才充满了接地气的味道。
绘梨衣沉默的吃肉,不像老板和路明非那样大口吃肉,她是拿筷子一点一点夹着吃的,将肉准确的分成肉丝,然后再细嚼慢咽的吃完。
吃完饭后,绘梨衣拉着路明非到阳台坐下,看着头顶的明月和星空,两人都没说话,任时间一分一秒的。
渐渐的,路明非感受到绘梨衣靠了过来,于是他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样,也挺好的。
“我好喜欢这个世界······”绘梨衣轻声开口了。陈不易身上的寒气好像让她的血统很害怕,都蜷缩起来了,比那些吃药抽血要好,这样她就不会伤害别人了,可是她也希望陈不易早点好起来。
路明非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他对付不来的话题,关于世界他有很多的烂话可以说。
“···但是世界好像不喜欢我。”绘梨衣低垂眼眸,她的声音很轻,与周围的环境想得益彰,在静溢的夜空下如同温柔的风铃。她觉得陈不易会生病都是因为她不好。
“笨蛋,不是这么个理。”路明非仰头看着月亮,他曾经无数次坐在楼顶嗡嗡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