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朗气清,风光明媚,一大早,长桓便带着二兽来寻暮雨,带好随身物品,骑上二兽,两只兽儿朝外飞奔,四脚离地风驰电掣,没多久便来到宫外无比阔大的空场上。
放眼望去,不计其数的大小妖兽乌压压排列了一大片,仿佛整装待发的军队,前排的妖衣冠楚楚,模样俊美,和凡人之态并无两样,都是修为深厚已成人形,越是往后排就越显露妖的形态,或大致成人,五官四肢毛发等还是原状,或半人半兽,形态怪异,或修为太浅薄,只一时片刻能幻化成人形,不多时又恢复原形。
这场面令暮雨倍感震撼,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不由得心中感叹:琅嬛宫里平日里未见这些妖,怎知数量竟如此庞大!晨风深居的化雨轩一向冷清,他又是寡淡性情,却是能统领千军万马的妖王,大约这就是深藏不露吧。这样想着,对晨风的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但见晨风立于妖众之前,神情肃穆,自有一股超然飘逸之态,婉若神明,不愠不怒已令整个妖族臣服。
二兽放缓脚步,驮着长桓和暮雨靠到晨风一侧,下了坐骑。站在晨风旁边的只有甘棠,她朝长桓看了一眼,长桓立刻规规矩矩地快步走到甘棠身后。甘棠一改往日娇媚,向众妖立下出行的规矩:此去途径人间,切不可扰民作乱,但凡到了人烟之地,或化作原形隐蔽起来,或化作人形与人为善,收敛行径,不得显露,途中必会遇到他族,决不可先行挑拨是非,惹出祸事,只谨言慎行,绝不能挑弄是非,如有违令者,斩无赦。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骨。
众妖领命,听得长桓一声喝令,纷纷化作原形,朝四面八方散开,隐去身形,庞大的族群眨眼间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下偌大的空场寂寂无声。
暮雨悄悄问长桓:
“长桓,你这是什么幻术?瞬间竟让他们都变没了?”
长桓得意笑道:
“暮姐姐,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他们都听命于晨风哥哥,我不过是代晨风哥哥发号施令罢了,教他们隐身山林草木间,悄悄的和咱们一道去寻仙果,只要有晨风哥哥在,没有谁不听话的。”
暮雨嗯了声,点点头,不由自主地朝晨风望了一眼,习习微风里,他坦然自若,坚定挺拔,眉宇聚冷峻之峰,双目集日月之辉,唇角含琼浆之露。心道:甘棠口口声声称晨风为妖王,如此一看,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妖王了,但如此风姿全然不像个妖,分明是神!
甘棠一声哨鸣,二兽摇身一变,成了两匹骏马,一匹通身赤色,一匹黄白相间,煞是洒脱。甘棠手中马鞭一挥,凭空变出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来,套在两匹骏马上,并驾齐驱,整装待发,二兽形态既变,连口中都成了马儿的嘶鸣声,一齐仰首齐呼。长桓拍手赞道:
“甘姐姐好法子!咱们假装成凡人,驾车到人间去玩耍,我上次去凡间已有百年了,也不知现在人间有多么热闹,都添了什么新鲜玩意,想想就很期待。”
那兴奋劲儿比得了宝贝还开心,甘棠在他额上一指,嗔道:
“净想着玩儿,咱们此去是为了仙果,不过是路过人间,哪有许多时间让你玩耍。本是毋须造辆马车费这些周折,谁教此行人多,你暮姐姐必是不能劳顿奔波的,需得事事周到为暮雨着想,可别委屈了她,教挂怀他的人心中不快。”
她嘴上对长桓说着话,眼睛却看着晨风说得,话里话外都是调侃,暮雨心里明白,顿觉羞愧起来,不觉间将目光移到晨风身上,见他仍是不动声色,张口欲言,长桓已接口道:
“哪个人?”
似问非问,也不管那许多,继续嬉笑道:
“咱们自然都会彼此挂怀,快走快走,我要跟暮姐姐同坐一辆马车,到了人间,我俩一块儿逛逛去。”
说着,便向马车走去,一边朝暮雨摆手示意,喊她上车。甘棠斜首看了长桓一眼,发现了他的一个小秘密,嘴角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当即取出一个流光溢彩的琉璃小瓶,打开后,瓶口处探出一个嫩绿的小脑袋,未及看清是什么东西。
长桓啊的一声呼叫,一个小小的影子随之从他身上飞出,直冲那小绿脑袋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甘棠早有准备,已在影子飞出的瞬间收手,严严实实捂住了琉璃瓶,身子一转,避开了那影子,笑道:
“小东西,敢来吃我的虫儿。”
飞出的影子复而落回长桓肩上,却是霸鹟。厉声道:
“长桓。”
左手抬起,手心朝下,霸鹟立刻乖乖地从长桓肩头跳到了晨风左手背上,扭头望望晨风又望望长桓。长桓知错,低下头去,侍立不动,静等晨风发落。甘棠立即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既把立规矩的大权交给我了,这孩子却不按我说的做,偷偷带出了霸鹟,教我何以服众,
晨风,你可不要太过偏心了。”
暮雨生怕长桓受罚,连忙劝解道:
“咱们都走了,只留霸鹟一个在藏书阁,该是多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