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陷在层层迷雾覆盖的困境里却找不到任何出路,只能笨拙地用命去试探陷阱;一个藏在满是荆棘的险境中孤身独行,稍有一点失误就会丢了性命。
而联手,对于他们来说,是当下破除死局的唯一选择。
“但即便你们彼此联手,也从未真的信任过对方吧?”
陈召不动声色地掐断思绪,抬眼看向叶星,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小少主何出此言?”
“以我对凌息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后,就能够任人宰割的人。”一片昏光中,叶星平静地开口:“她之所以会答应和一个威胁她的陌生人合作,应该是你手上恰巧有她需要的东西吧?”
陈召倒也没有否认,“你应该也猜到‘那东西’是什么了。”
叶星缓缓点了点头,说:“我最初以为,她会和你合作的原因,绝大部分是因为你们都在为世子做事。即便各自的任务不同,但你们的目的总归是一样的——帮世子拿到乌洛部的秘宝。”
陈召用袖口蹭了下指尖的鲜血,耳边听着她说:
“但如今仔细想想,当时你正处在腹背受敌的困局中,这一世局势的走向和前世截然不同,周围人的身份也变得扑朔迷离,就算你想要做些什么,也根本无从下手。稍有差池,反而还会先一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也同样意味着,就算当时陈召手中有对凌息有利的情报,但那点微不足道的情报根本不足以让陈召自己摆脱当下的困境,更不可能去说服凌息冒着被叶星察觉的风险,去和一个威胁自己的人合作。
“所以,哪怕你们同为世子做事,凌息也完全没必要和一个只会拖后腿的末流门派合作。”
叶星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冷淡,完全听不出语气里有任何嘲讽的意思,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事实而已。
她说:“毕竟,比起和随时会连累到自己的隐患联手,想方设法在暗中除掉威胁自己的人,反而要更利落稳妥一点。”
陈召看着叶星,不由又想起了当时在人群混乱的走廊上,遇到凌息时的景象。
尽管两人无论是声音还是样貌都完全不同,从姓名上来看也不像是有什么家族关系。但行事的风格却出奇地相似,就像凌息当初用狼毒杀害那两个住客的原因,也仅仅只是一句话:
“其中一个人是曾经背叛过世子的人,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利用狼毒悄无声息地杀人,远比直接用刀更方便。”
想到这,陈召不由冷笑了一声,仿佛觉得既荒唐又无奈,他的目光慢慢从叶星移到宴离淮身上,感慨似的喃喃道:“看来,世子真的很喜欢把一群疯子聚集到一起为他做事。”
宴离淮抱臂倚靠在门边,慢悠悠地瞟了他一眼。
叶星看着陈召的反应,缓缓地说:“所以,你告诉凌息的真正情报,其实是你重生的秘密,以及接下来所有关于‘推翻棋局’的所有计划吧?”
这几乎没有任何再去辩解的必要。
如果单单只拿“重生”的秘密来说的话,凌息绝对会把陈召当做客栈里又一个精神崩溃后,开始说胡话的疯子。
况且,那个时候的凌息潜伏在少主身边,手上还握着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任务。而整座客栈只有那么大的地方,无论她想要做点什么,都极容易被身边人察觉到端倪。
所以,比起那些微不足道的情报,她更需要一条即便出错也可以重头再来的后路。
而恰巧,陈召手上正好有那条“后路”。
但陈召却没有立刻回答。
——这话其实问的很奇怪。
既然叶星早就知道御光派在和龙潭镖局合作,那么凌息知道他的重生计划也不再是什么需要打探的情报。
可怪异的是,她不但直白地问出了这个问题,甚至还为此长篇大论铺垫了这么久,就好像是一定要确认什么完全不知道的疑点一样。
陈召食指略微屈起,他在昏暗中静静凝视着叶星,漆色的眼底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半晌过后,陈召才慢慢地说:“我以为小少主早就知道了。”
紧接着,他轻轻牵起嘴角,嘲弄道:“毕竟,那是我唯一的筹码了。”
叶星略一点头,没再对此多说什么,继续道:“而作为交换,除了会去帮御光派推动重生的计划以外,凌息还会把我与宴离淮,以及北漠商队的所有来往动向,都尽数告知于你。”
凌息是龙潭镖局里除了沉洛以外,和叶星最亲近的人。就如同不管凌息做什么都很容易被察觉到一样,叶星的一举一动也很难瞒得住凌息。更何况那时的叶星还未曾意识到内鬼的存在,凌息若是想要知道些什么,简直称得上是轻而易举。
这也是陈召会去冒险找龙潭镖局合作的原因。
更何况,凌息最初的任务就是监视龙潭镖局里的其他人,只需要动动手就能成为合作的筹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