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下，冯佑一时语塞，随即叹了口气道：“夫子年纪大了，但眼还不盲，你当我瞧不出你的心思？打那位楚娘子站在堂前，你眼睛就不曾望向他处，可是归程，为何偏偏是她呀...”
如此一来，你的日后，得多辛苦。
向冯佑告辞，宋朝离开县衙，想起还有些话要叮嘱楚夕，得去徐媪家一趟，可又不想她瞧出自己当下的模样，只好强将心中烦闷逼出，努力归于平静。
谁知刚走出县衙不久，便看见一道绯色身影立于墙角处，那人背对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不时仰头望着。
“在看什么？”
楚夕冷不丁被这声音吓的一颤，却在闻到那股熟悉气味时被安抚，随即转头望向身后，笑着开口道：“在看月亮啊。”
宋朝闻言不解，出声问道：“眼下可是白日，哪里来的月亮？”
“有啊，我正想瞧月亮，月亮自己便来了。”
这调侃来得突然，宋朝面上一红，佯装镇定问道：“为何是月亮？”
“什么？”
“你为何觉得我...是月亮？”
见宋朝强忍羞恁将这话说出，楚夕忍住想打趣他的心思，只开口道：“我也不知，许是第一次遇见你那晚，你立于月色之下，如月亮一般，让身心俱疲的我放松了许多。”
忆起初见楚夕时，她周身充斥着戒备，如偏僻处那朵云，无从触碰。那时的自己定不会想到，数月之后，自己竟会肖想那处洁白，妄图被洗涤。
“这样便好。”宋朝笑着说道：“你不觉得辛苦便好。”
行至云深处，复得自在，且云彩亦欢喜，这让宋朝得以心安。
楚夕不知宋朝所指辛苦为何，却担心自己今日之举将他置于困境。
“冯县令责罚你了吗？”
“不曾，夫子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宋朝安抚着开口道。
“如此便好，我生怕他会斥责你。”
“所以方才便假装离开？”
“啊...嗯...”
宋朝失笑，一时间不知该欣慰还是该自省，自己在楚夕心中，好像总是脆弱。
楚夕想要解释，却被宋朝抢先开口：“我知晓你担心，但这些事我可以解决的。”
“...好”
其实我是不信你那位夫子，毕竟你我之间有太多脆弱，眼下提及不得，是以在此之前，谅解我的忧心。
“对了，我本也是打算去徐媪家找你的。”想起还有正事，宋朝敛了敛神色。
“我也有事要同你商量，只是这会儿阿婵来徐媪家，徐家二郎和新妇也在，怕是有些不便。”
“那便去宋宅吧。”
何夫人正领着阿彦在院中玩闹，见宋朝二人进来，连忙拦下何彦，笑着对宋朝开口道：“宋县丞，怎的这时候回来了，可用过饭了？”
“并未，不过...”
“灶上恰好还有饭菜，我去热了给你端过来...”
未等宋朝阻拦便径直往厨房走去，而对一旁站着的楚夕，始终未看一眼，楚夕望了眼何夫人的身影，再瞧了瞧宋朝，神色有些不明。
两人进屋坐下，楚夕开口道：“是地的事情吗？”
往屋外看了看，宋朝低声“嗯”了句，而后问道：“你怎会突然想起商道之事？”
在此之前，宋朝以为楚夕只是想将饼铺的生意做下去，能让她和徐媪的日子好过些，可如今听来，她的念头，怕不只是如此。
将宁羌与自己的想法说与了宋朝，而后楚夕开口道：“因此我想着，若要这生意长久做下去，或许可以借助玉林的位置，往西南边再走一些。”
听了楚夕的想法，宋朝未立刻开口，思忖片刻问道：“这些事是以往于家中夫子教你的吗？”
“不是，是我来玉林后慢慢想到的。”
过往于家中，大母只让自己将心思置于女红和乐舞上，只道以此得夫君青眼，毕竟恩宠才是女子正途，可她一向不喜这些，尤是在见到阿父与舅父身边女子为夺荣宠所行不堪之事时，更为懈怠，甚是厌恶。
她厌恶的，并非是那些女子，而是规劝女子沦为如此的这个世道，在楚夕看来，女娘不该被教化于这条路上。世间有如此多故事，可女子多数时候却只能承担那些媚俗的身份，这不公平。
或许终其一生，女娘也无法如儿郎般自在于世间，可在仅有的分寸里，楚夕想拥有选择。
“你可觉得荒唐？”开口有些忐忑的，即便面对宋朝，楚夕依旧担心自己的念头太过背弃世道而生荒谬。
“不荒唐”宋朝答得果断，“只是我仿佛又看到了一位楚娘子。”
“啊...这话何意啊？”楚夕被宋朝说得不解。
“我本以为见过全部的你，可今日看来，楚娘子总有惊喜。”
虽不知宋朝为何突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