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梵大骂出声:“它叫了那么久没闭眼,你不知道把它抱到旁边去吗?”
大爷被她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走了。
于梵捡起破破烂烂的尸体,这附近全是土地和树,她找了棵不认识,但会开花的树,把大大小小的猫埋在里面,最后抱着唯一一只幸存猫回到出租房。
于梵不准备死磕作品稿了,她开始建好多账号,什么地方能约稿她就去哪里。
三块钱的卡通头像她能画,十块钱的Q版人物她也能画,二十块的简易服设她也画,三十块的大头、五十块的半身、一百块的全身细节图。
她不挑,有什么画什么,这么便宜的东西总有人来。
而且她确实画得自成风格,很有特色。
一天接十个不嫌少,一百个不嫌多。
但她还没赚够钱,这只破猫开始呕吐拉稀,她一边骂一边捧着猫崽子去医院,站在医院外面,她又开始骂,“我都说了我没钱。”
她卡里只有三千块,她站在医院外面查猫生病,一个猫传腹就要一万多,她一边抖一边骂,“我没钱给你治。”
最后她把拉链拉到最高,又骂,“超过一百块我不会给你治。”
然后她手抖着推开了医院大门,把蛋黄放在医生面前,开口问道,“医生,它这是怎么了?”
医生说要买测试纸,五十块。
于梵一边掏钱一边计算着,五十块了,还剩五十块。
接着医生拿出了三个试纸,三个要一百五十块。
于梵面无表情,但还是掏钱了,只多了五十,没关系。
等待的时候,她一直在骂,五百块也没关系,最多给你花一千块。
医生的表情隐藏在口罩后面,于梵看不清,等医生出来后,她开口道,“医生,治疗多少钱?三千够不够?”
医生朝她笑了一下,“用不了那么多,三十块就够了。”
“啊?”于梵揣在口袋里发颤的手停住,她好像没听清。
医生拿出一点治腹泻的药,“猫太小了,还不能吃肉。得吃点羊奶粉。这个婴儿用药妈咪爱可以用,但要少用。”
医生好像看出了于梵的忐忑,拿出几瓶店里赠送的小包装羊奶粉:“这个一块钱一瓶,你要是去外面买舒化奶也行。”
于梵买了羊奶粉,还拿了个去掉针头的针管回家,用温水泡奶粉,滋一下挤到猫嘴里,下一秒又想起医生说慢慢喂,小猫吃习惯了就能自己在盆里喝奶。
于梵给她找了个碗,放在桌边。
结果人吃饭的碗太高了,蛋黄按在碗壁,把整碗羊奶掀翻,全部倒在桌上,又淅淅沥沥落在被子上。
于梵好像又感受到了那时候的湿意,她兀地从梦中醒来,抬眼看见蛋黄站在桌子上朝她:“喵呜~”
桌上的杯子被它推倒,透明的水顺着桌子落在床上。
她无奈:“蛋黄啊,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喜欢推杯子?”
她抱着重到要压垮床的橘猫,费劲举高高:“你个笨蛋。”
她把蛋黄放在旁边,掀开被子下床,语气轻柔,“不过没关系,不管你倒多少次水,都没关系。”
因为她已经不是那个因为洒水就会被骂的小女孩了,她也不会因为蛋黄洒水也转移怒意。
于梵抱着被子来到外面,外面艳阳高照,这里依旧破旧,但空间宽敞,走出来后有个露天平台,在平台两边有不知道做什么的柱子。
她用电缆线绕了两圈,从左边直直地穿到右边,成了天然的晒衣绳。
她把被子摊开挂在电线绳索上。
蛋黄轻车熟路地跳上绳子,踩在刚刚挂好的被子上。
像她们已经做过很多次那样,于梵掀开被子一角,从被子底下缓慢穿过去,从柔软、洁白、有太阳味道的地方仰头穿梭而过,而蛋黄会迈着优雅步伐从那头走到这头。
当于梵再次仰头时,会看见阳光,也会第一眼看见她的猫。
蛋黄伸出一个猫猫头,低着头看向她:“喵?”
不管多少次,她都觉得这像是一个奇迹的时刻。
于梵红着眼眶看向头顶炽热的阳光。
多么奇迹的时刻。
她好像从那段掉落东西就要挨打的过去走了出来。
有机会对自己说,没关系,只是一床被子而已。
于梵把它抱下来,温和道,“才五岁多,怎么就这么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