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安轻叹一声,心道果然。
他忖度着神医谷避世不出,他又初出江湖没几年,便想着让弟弟冒名顶替自己绝影峰弟子的身份,希望看在师门的份上得到些照料。
但弟弟毕竟……单纯了一些,怕是这位医女早就有所怀疑了。
联想到昨日孟娴指名道姓的发问,问“萧承安”是否愿意喝下此汤,今日又直言欲取萧承安性命,此时若再让弟弟顶替自己,便是害了他了。
想通了这些,他索性承认:“在下正是萧承安,这位是舍弟萧承岩。”
“孟姑娘见谅,舍弟未曾通过考验,在下唯恐神医谷不救,故而假托了师门的名头,将自己的身份换给了他。”
孟娴毫不意外,甚至有几分赞许:“你倒是聪明,且重手足亲情。”
果然,这样有头脑又重情义的人才是魂魄力量强大的任务目标。
萧承岩终于咽下那口鸡腿,怔愣的看着。
不过是呛了一口,几息之间身份的事就败露了,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想了想,萧承岩小心的问道:“孟姑娘为何要我哥的命?”
出于小兽般的直觉,他感到这位医女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是个好人。
孟娴不语,这个问题实在无法回答,事关三界,不是凡人能够知晓的。
萧承安打量着她的神色,试探道:“孟姑娘或许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只是……”
“萧某身份特殊,且通过了神医谷的试炼,若是伤愈后反而被毒死在此处,恐怕会给神医谷带来麻烦。”
孟娴眉头微蹙,这也正是她方才感到为难的事情。
任务完成后她一走了之,让神医谷背负上毒杀武林第一门派嫡传弟子的恶名,实在是有些卑劣。
思索了片刻,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推了推桌上的托盘,说:“喝吧,明天不放了。”
“待你们痊愈,我会与你一同出谷。”
袖中小鼎不甘的翁动,孟娴怏怏不乐地起身离开。
虽然很想快速完成任务回家,可是她终究无法冒着坑害神医谷的风险让萧承安死在这里,那不过是一群与世无争的医者,不该有这样的命运。
她是来救世的,不是来害人的。
身为神明,即便只是半神,贵生重道也是本能。
孟娴走的潇洒,萧承安却看着药碗陷入了沉思。
今日的药与昨日不同,一碗纯然棕黑,一碗则半棕半紫,并且混合地更加均匀了。
萧承岩顺着看过去,立刻瞪圆了眼,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医女真是诡计多端,竟试图用这种方式离间他们兄弟!
他心中顿时生起几分悲壮的豪情,一直以来都是哥哥照顾他,如今这医女摆明了要害哥哥,是他为哥哥做些事的时候了。
于是,萧承岩一把抢过那混合了一半紫色的药碗,吨吨吨喝进去。
豪气冲天的放下空碗,他抹着嘴对萧承安说:
“哥,这个故事我知道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二桃杀三士。”
“你武艺高,外伤多中毒浅,你喝那碗,若她还不死心,你早日养好伤也能带我逃出去。”
萧承安面色复杂的盯着弟弟看了一会,取来银匙拨开剩下那碗药的表层,只见碗底赫然沉着一块闪光的紫色。
他艰难地说:“承岩,我很感动…但是,没有二桃,也没有三士,只有我们两个人,两碗药……而且,你那碗多少也能挑一挑的。”
场面一时寂静,落针可闻。
萧承岩哑然失语,许久回不过神。
半晌,他轻声问道:“哥,我是不是很笨。”
“是有点。”
萧承安勾起唇角,眉眼柔和,屈指敲了下那沮丧低垂的额头,“不过,没关系,哥哥在呢,哥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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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娴言出必行,第二日再送来的药果然没有再加“药引”。
萧承安的心放下了几分,虽不知这位医女为何独独要取他的性命,但至少可以看出她是个坦荡良善之人,十分顾惜同门。
那日流鼻血的乌龙之后,宝庆终于放弃了自己十分不成熟的补药方子,开始带着几个师弟严抓外伤,每日按时按点的去盯着人上药包扎。
“你…你就这么看着吗?”
萧承岩两手紧紧攥着衣襟,一脸的局促羞赧。
宝庆闻言想了想,恍然大悟一般,回身搬了张小凳到榻前,好整以暇的翘着脚坐下,脆生生道:“行了,脱吧。”
萧承岩“这、这……”了两声,满脸迟疑。
等得不耐烦的三个弟子一拥而上扒掉了他的上衣,萧承岩双眼空洞无神的被摆弄着换药。
待到终于换好药重新披上衣衫,他抿着嘴,尚显少年气的面颊微微鼓起,眼眸中甚至泛起了几分水光,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