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去世后的四十九天,正好是劳动节这天,节前放假下班的时候,根据奚飞妈妈的指点,奚方已经备齐了诸多祭品。
奚方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对于死后各种丧葬仪式也不感冒,所以方舅舅要阿婆的骨灰,她很干脆的放了手。
并不是她不孝顺,只不过她认为孝顺应在人活着的时候,死后表现得再怎么在意有什么用呢!难道生前不赡养死后烧几张纸就孝顺了?
对此,奚方是嗤之以鼻的,她不屑做这些表面功夫。
但奚方心中实在想念阿婆,便制作了这块牌位,她只想在无人打扰的角落,静静的与阿婆独处。
这是节日第一天,一整天,奚方哪儿都没去,就在阿婆房间呆了一天。
待到傍晚,天空的蓝像是洗过一样干净,奚方深吸一口气,瞬间干净心情开阔了许多。
慢慢走出院子,奚家村五月的花草树木愈加的繁盛,到了晚饭的时间,路上的车仍然进进出出。
除了上次和许多多在附近逛了一圈,奚方还不知道奚家村稍远些的地方变成什么模样了。
在村里随意走动,奚方只能根据童年的记忆,大概判断这是什么地方。说来好笑,她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人,对这块土地却是最陌生的一个。
难怪阿婆活着的时候时常跟她说,若是外面过的不开心就回家来。她当时正在事业上升期,根本没想过舍弃,更别说那里还有任晋,有她幻想中的家。
如今梦醒了,她回来了,阿婆却离开了,一切都太晚了!
不知不觉,奚方走到了一片果园。
仔细辨认许久,奚方才认出来,这儿以前是一片茶山,这片茶山是奚家村小学学校的产业,用于学校的教学开支。
现在的人经济状况好了之后,村民将孩子纷纷送往城里读书,加上计划生育的影响,村里的孩子越来越少,这所小学就倒闭了,学校当年盖的教学楼已经改成村委会办公室。
学校所属的这片茶山也被村里承包出去,种上了果树。果园外围,还零星长了十几颗野茶树,想是当年埋在底下的根重新生长出来的。
五月正是采茶的季节,这十几颗茶树由于许久没有修剪过,每颗差不多有一人高,上面长满了嫩叶。
犹记得小时候,奚方和阿婆每到采茶的季节,就会来这儿采茶挣学费。虽然每天干的手上黑漆漆的,但一摸到兜里的钱,她和阿婆就开心不已。
现在回想起来,童年的苦涩似乎已经淡去,只剩下和阿婆生活的快乐。
想到这,奚方突然忍不住来了兴致,不一会儿就把这十几颗茶树的嫩叶摘下来了。
出门没有带篮子,眼见拿不下了,奚方索性将裙子提起来做成一个兜,将茶叶放在裙子里。
幸好她穿的长裙不会走光,否则她还真不敢这么做呢!
“奚方?”
是谁在喊她?
摘得正开心的奚方寻声望去,那人竟是站在果园里的曹严。
奚方突然想起来,许多多跟她说过,曹严除了茶厂,还在奚家村承包了一座果园,看果园里的曹严,这儿应该就是了。
透过栅栏,奚方走近一看,曹严穿着背心,头上带着草帽,脖子上围着毛巾,手里拿着大剪刀正在干活。
两人都单独吃过饭,奚方便主动开口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没请人帮忙?”
曹严擦了擦头上的汗,“今天不是法定节假日嘛,请人要三倍工资,我就自己干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打听到她今天没出门,在家祭拜阿婆,便推脱了一堆朋友的邀请,出去玩就那几样,他早就腻歪了。
两人在一起住这么久,平时她连跟头发丝都捋得服服帖帖,此刻她把裙子半撩了起来,这是曹严第一次见她做这么调皮举动,不由得稀罕。
奚方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裙子,脸上不由得一红,裙摆里的茶叶刚摘来的,她不想仍掉,便侧了侧身体。
看出她的羞窘,曹严就让她等一等,不一会儿,手中就多了一个小塑料篮子。
曹严站在栅栏边上,高高举着篮子递给她:“这是游客摘水果用的,应该够你装。”
奚方一手提着裙兜,踮起脚尖,一手去接塑料篮子,将裙兜里茶叶抓到篮子里,不大的篮子很快就装满了。
可是,茶树上的嫩叶还有好多没采呢!
她微皱着眉头,纠结不已,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曹严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这下,奚方脸上的红晕更像火烧了一样,提起篮子就往家里跑。
“哎呀!”
天昏暗,跑得太急,小脚趾磕在石头上,顿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果园这边的曹严听到她的惊呼,立即扔下手里的剪刀,一个跳跃就翻过了高高的栅栏。
她蹲在地上,曹严以为被蛇虫咬到,飞快跑过去